不知是连续奔跑而造成的体力不支，还是那不断闪烁光芒的警示灯闪花了眼，爱丽丝只觉得一阵头晕袭来，她不得不扶住门把手深吸几口气，待自己冷静下来后，走到天台旁边，轻盈的跃到栏杆上。

她再向前走半步，就会跌下去。

可爱丽丝却没想这么多。直升机打开了探照灯，把黑夜照的如同白昼，那灯光的中心是一袭黑影。即使距离这么远，爱丽丝还是看到了他所站之处滴滴答答落下的血液。

哥谭的所有警力在今夜全部出动，只为了抓住这个通缉已久的黑暗骑士。

没有人敢靠近，尽管他已经被层层包围，但黑暗骑士的威名摆在这里，尽管警方人人都拿着枪，蝙蝠侠的一只手臂还在流着血，可他近乎怪物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仿佛他本应该就是刀枪不入，普通人无法撼动的。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蝙蝠侠的铠甲之下，他只是个人类。

直升机在天空中制造者嘈杂的噪声，即使爱丽丝依旧套着她那身活似移动靶的红色外套，在噪声的掩盖和蝙蝠侠强烈的存在感之下，没有一个警察发现对峙的场面中闯入了意外来者。

爱丽丝把大大的兜帽拽起来，盖过自己的脸颊，然后再次拨通了电话。

“阿尔弗雷德？”

“是我，爱丽丝小姐，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响起老者听起来无比平静的声线，可爱丽丝知道，此时此刻他一定站在蝙蝠洞的巨大屏幕前，心情紧张的看着新闻上的直播。

“把电话拿到通讯器旁边，我能帮到他。”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刻，站在目光中心的黑影好像有所感应般抬起了头，看向高楼之上的那抹血红色。

“那是谁？！”

“把光打过去！”

“看紧那个人！控制好局面，小心——”

随着骑士的目光挪动，所有人都发现了爱丽丝的存在。强光照过来，爱丽丝却像感觉不到一样，只是看向地面上的蝙蝠侠。

那一刻，相隔百米远，十米高，深眸对上浅眸。

通讯器接通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爱丽丝垂下眼：“现在有一辆卡车正向你所在的桥下通过，三十秒后到达。你可以趁机脱身，然后绕过酒店到空中停车上，从上面跳到国贸大厦，然后再下去就是你停着交通工具的地方了。”

“……我自己可以脱身。”隔着通讯器和手机，传入爱丽丝耳朵里的骑士的声音，比她印象中的还要阴森和沙哑。

爱丽丝拢紧兜帽，试图挽留住半分温度：“我知道。但你受伤了，斯特恩奇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在我回庄园的路上还有埋伏。”

看来他早知道了。爱丽丝在寒风中咬紧牙关，扯起笑容。是啊，他是整个哥谭最聪明的人，是算无遗策的黑夜侦探，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雨果博士的行动呢？敌人也清楚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所以才布下这么一个骑士不得不跳下去的阵。

“所以我出现了，至少我能帮你引开部分警察。”

“你想干什么？！”

在她说出自己的意愿时，蝙蝠侠就觉得不好。一旦戴上头盔便消磨全部情绪的他竟然听起来有些紧张。爱丽丝又轻轻向前跨了一步，她现在几乎半个人都悬在外面。

“十秒之后你就离开，以及放心，”遥遥看着骑士的身影，爱丽丝的语气依旧温和，“你知道的，我死不了。”

说着，她未给蝙蝠侠继续说话的时间，垫起脚尖，轻轻一跃——

凛冽的风好像要撕碎爱丽丝娇嫩柔弱的身躯一般打在她的肌肤上，女孩知道外界的事物并不会伤害到他，但当她失去着力点急速下坠时，爱丽丝仍旧闭上了眼。

她知道自己落在地上之后，警方会分出相当一部分人来关注自己，从而减轻蝙蝠侠的压力。与此同时，爱丽丝会被自己再次推到风浪口尖上。但那没关系，戈登和刘易斯会把一切推到幕后黑手的身上，布鲁斯也可以轻易的转移媒体的注意力。她最大的损失，无非是不得不抛弃爱丽丝·曼森的身份，从这一切案件中退场罢了。

爱丽丝并不担心。她相信就像往常一样蝙蝠侠最终会打败敌人，她一直相信。倘若她现在不死，几十天后，这副回光返照的身躯也不可能撑过那场灾难。

只是可惜……无法看到他——

女孩儿突然睁开了眼，看向越来越近的地面，眼睛中闪烁过半分难过，在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退场的觉悟。

——下一秒，爱丽丝听到绳索划破空气的声音。她愕然转过头，那道刚刚还在地面上平稳站着的黑影向她袭来、包裹了她，有力的手臂撞向的腰肢，冲击力使得整个绳索一坠，然后转了个圈才继续向上收缩。蝙蝠侠接住了她，巨大的力量让女孩觉得自己整个背部都因为腰部的撞击火辣辣的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