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原来是这样。

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迪莱拉看向男人的表情陡然变得极其复杂：“你和那些打算统治地球的家伙不是一伙的。”

“你出生之前，我的人不小心暴露了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不得不离开你的母亲。”提及迪莱拉的妈妈时，他的语气压低了几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有孕在身，否则我就带她一起走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尽管迪莱拉很想知道，如果她是在父母双全的环境下长大的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可现在她人都这么大了，这些事情也就只能在躺在床上入睡之前想想。

“所以你们没有暴露，你也没有被主战的斯库鲁人抓起来，而是换了个身份，继续完成你的任务。”

“是的。”他平静地回应道，然后男人想了想，“在这个时间线里我逃出一劫，很有可能与你在四十年代毁掉了斯库鲁人的机器有关。不能提取代替之人的记忆，这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我们的渗透，同样地，主战方也不可能用人类的权力和资源来搜寻我们的存在。”

而在之前的时间线，他在醒来之后没怎么考虑便同意了帮助复仇者对付自己人。如今想来，大概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没人可用了吧。

和人类合作……

迪莱拉沉吟片刻，试探性地接下了他的话语：“既然你站在反对的一方——”

“——你想劝我和复仇者合作，不可能。我不会与人类一同对付我的种族。”

你的种族。迪莱拉被他斩钉截铁的话语噎个了不轻，她想反驳什么，却又一时间找不出任何理由：对啊，他说的很在理，也同时提醒了迪莱拉，面前的男人再怎么和自己相像，这也不是他的真实相貌。他是个斯库鲁人，是个与自己的立场完全不同的外星生物。

真是复杂啊。

迪莱拉沉重地叹了口气，继而问道，“可是你接下来打算拿我怎么办？”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会把你送回地球。”

“要是人类战败了呢，打算关我一辈子？”

“我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父亲。”

男人愣住了。

他一直以来总是挂着“我很沉着”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破纹。丹尼斯·威尔逊在她的话语落地之后迅速地抬起眼，和迪莱拉如出一辙的蓝色双眼里带着困惑和震惊。

将这个词脱口而出，比迪莱拉想象的容易得多。

她以为自己会不好意思，会有心理障碍，就像是一度见到一无所有的他时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单词叫出口。可实际上也不过是齿尖碰碰下唇的功夫，便足以换回他这样震撼的神情。

“我不会劝你为人类而战，你有你的立场，但是同样的，我也有我的。”

其实迪莱拉最讨厌这些大道理来着，从小到大不管是老师还是妈妈一给自己讲道理她就烦的直抓头发，然而换到自己要把这种唠叨念出口时却比自己想象的更为流畅。大概是和史蒂夫相处太多了吧，迪莱拉自嘲地想，听他说多了，自然也学会了一点。

“我的朋友生活在地球上，我的爱人正在为地球而战，我的母亲还在家里等待着回来。而你，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却希望我在遥远的外太空苟且偷生，正如你不能放弃你的同胞一样，我办不到。”

说着，迪莱拉站了起来，迈开步子。

“妈妈把我一个人养大，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们遇到了怎样的困难，但是她一直以我自豪。”说着，想到妈妈嫌弃又骄傲的语气，迪莱拉禁不住勾起了嘴角，“而你的情报很准确，史蒂夫·罗杰斯，美国的传奇，二战的英雄是我的男朋友。就算我再自私再胆小，也不能让爱着我的人失望。”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父亲，算是我恳求你，让我回去。不用担心其他人斯库鲁人会拿到我的基因，既然我知道了他们的企图，就不会让那些家伙得逞——复仇者和神奇四侠拥有全地球最先进的科技，总有办法在关键时刻毁尸灭迹。”

“你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回去。”

“就像你所做的一样。”

一时间丹尼斯·威尔逊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

他上上下下打量迪莱拉很久，似乎像是在考虑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她正视着他的眼睛，等了很久，直到他主动避开迪莱拉的双眼，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刚刚因震惊而紧绷的躯体放松下来：“这不是你的真实相貌。”

啊，这的确不是。迪莱拉还保持着那个倒霉特工的脸呢，听到他的话语后她点了点头：“需要我取消这些伪装吗？”

“如果你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