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没等晚宴结束已经站起身来,一语不发的带著侍女走了。我才知道原来不用等宴会结束时再离席,那跟这些人还讲什麽客气。
我起身的时候听到一个人在问:“怎麽今天没看到……”
没看到谁,我没有听清,也不关心。
那个舞会我也根本没兴趣,这个庄园……令我厌烦,根本不想再呆在这儿。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外面不知什麽时候开始下起雨来了。一个侍童气喘吁吁的追上来:“维拉少爷,请等一等,伯爵大人请您回去,他还有话要和你说!”
人间26
我摇头:“你转告伯爵,我还有事,有话以後再说吧。”
我没等那个长著一双碧蓝眼珠的孩子再说什麽,一转身走进了雨地里。
雨下的不大,也不小,雨珠打在那些花树和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蔷薇花灯柱周围有一圈朦胧的光晕,雨丝被映的亮晶晶的有些桔色的光,仿佛一张细密的轻薄的丝网,清凉的感觉拂在脸上,让我的烦躁象潮水一样缓缓的退却。
我上马车的时候回过头,看著那幢沐浴里雨中的庄园,然後轻轻敲了一下车厢:“走吧。”
马车在雨中向前驶,雨声,马蹄声,车架震颤晃动的声音。路两边的柱灯也已经亮起来,只是光亮照不远。一团一团的淡淡的昏黄,浮在那里,感觉好象下一刻就会湮灭。
马车入夜之後不能进入魔法公会,我披著连帽的斗篷下了车,给了车夫几个银币的零钱。
“您太客气了。”他躬身谢我。
“拿去喝杯酒去去寒气吧。”我在车里还好,车夫身上披的那条裹布根本也挡不了什麽,一身上下都被雨淋的湿透了,脸上也被雨水浇的有些发青白色,著实辛苦。
我看他赶著车离开,紧一紧斗篷朝公会里面走。这里反而不象外面的街上有灯柱照亮,一切看起来影影绰绰,一些屋子里有灯光,大部分的窗子里面都是暗的。
我走了一段路,觉得应该到了,可是却发现四周的景物不对。
我迷路了。
这里不是去无声居的路,虽然也在山坡上。
我想辨清方向,但是雨越下越大,斗篷已经被浇透了,里面的衣服也湿了。
前面有一栋屋子,我急急的两步赶到那门廊底下,斗篷湿透了之後沈重的象一块铁板,外面是漆黑的雨夜,身後是空寂的屋子。
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声响。
我把斗篷解下来搭在门栏,掌心轻轻释出一团光亮,先熨干了头发和衣服,然後伸手推开了那屋子的门。
屋子是空的,有架梯子通向上一层。
我握起手,那团光轻轻的从指隙里飘出来,在我的前方摇荡移动著照亮。
这应该也是个塔楼,和无声居安奈弗的那塔楼构造一样,我上了一层,这里虽然空旷,却一点浮尘也没有,或许有人常来这里打扫。
我停下脚步,正想下楼离去的时候,忽然轻轻的一声呻吟传进了耳中。
外面渐紧的雨声并没有将这声间淹没。
我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这不关我的事,有人在这里幽会也罢,做别的也罢,和我有什麽关系呢?
这里的人……
如果要说关系亲近的话,那麽那位蔷薇庄园的伯爵大人无疑是我的亲人。可是我觉得我和他象是两个世界的人。反而是在乡下的庄园里的弗兰克他们,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他们对我的关切照料却是真挚热诚的。
也许我不应该到这城里来,这看起来体面光彩的魔法公会,沈在水面下的东西却绝不象那堂皇的外表一样那麽华美。
清冷的雨夜,在这样地方幽会的人……
我有点好奇,但是并不打算去打扰。
可就在我已经转身要下楼的时候,忽然头顶那声音变的凄惨哀痛,那绝不是两情相悦的欢好之时会发出的声音。
那是我久违的……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种声音。
象针一样刺痛耳朵,我打个寒噤。
那声音并非我的幻觉,隔了片刻又是一声。
我慢慢转过身,然後,迈步朝上走。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失控。
淫糜的,痛楚的,断断续续的哀求和呻吟。
细微的灯光从上方透下来,我的脚尖点地,身体缓缓浮起来,向上飘,缓缓的穿过最後那道门。
门里面的情形象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噩梦,昏黄的皮绘灯笼底下,大红的毯子上面纠缠在一起的人,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那麽不真实,那麽突兀而刺眼。
那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我的进入。
也许因为门没有发出响动。
也许因为他们都没有办法留意。
被压在身下的那个人似乎想要挣扎著向前挪动,被抓住了头发拖回去,上方的那个人将自己的欲望迅猛而沈重的埋入他的身体,被进入的那个人发出极力克制,却仍然失控的模糊的呼痛声,他很瘦,苍白的皮肤被那昏黄的光影抹上了一层浅浅的柔光,象是动人的珍珠,一头银发散乱的披了一身,还有几绺被上方那个男人紧紧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