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回来的这样晚,大概昨晚真的很忙碌。
为什麽沼泽地最近越来越多的闯入者?
这里既没有什麽财宝,也没有掳走公主的巨龙……
沼泽的雾气对一般人有毒的,很多人误闯之後,就会倒毙在这里。我这些骷髅就是用这些人的尸骨做出来的。
那具迟归的,是出了什麽意外?
骷髅们会给自己找事情做,不论沼泽其他地方怎样,我住的这幢石屋就是它们将石头一块一块搬回来,将屋子搭好,用骨刃劈砍树木,做出桌,椅,床。
我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了,初时还有旧识来探望过我,後来……
後来该死的死了,该走的走了。
我很喜欢沼泽地,这里安静。
一朵小小的野花在风里摇动。
野草被吹的象是水面上的波浪一样翻卷起伏。
我拿了一根钓竿,在水潭边钓鱼。钓起来,再放回去。
然後我听到脚步声。
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一个穿著法师袍的年青男子,一手抓著一具骷髅,一手提著一杆黑色法杖。
我把鱼竿放下,站起来,拍拍袍子上沾的草叶和泥屑。
那个法师看起来十分有礼,将被他硬抓住的骷髅放下,向我躬身行礼:“维拉大人。”
被他松开的骷髅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爬不起来。它的两根腿骨都断了。
“啊,这个,抱歉。”那个法师说:“这个是大人的仆从吧?但是不捉它带路,我找不到您的居所。”
“你是谁?”
“啊,太失礼了。我是雷林魔法师公会见习魔法师特菲,我的导师是若娜女魔法士。”
我愣了一下。
的确,这个人的行事是有些象若娜的风格。
但是若娜的学徒……我知道的几个都是女性。
她什麽时候收了男学徒?
“我的导师有封信命我交给您。我在沼泽地外面待了三天了,如果不是您的这位仆从把误入沼泽的农夫送出去,我还找不到路径进来。”
我看看在地下无助的挣扎,始终站不起来的骷髅,没接那封信:“你打开它,念给我听。”
经过了那麽漫长的时间,相识,相遇,友情,背叛,战争,死亡……
若娜现在是什麽样了呢?
最後一次见她,是裘瑞下葬的时候。细雨蒙蒙,她穿著一件全黑的长裙子,襟前别著一朵很小的,红色的花。
“为什麽不是白色?”我问过她。
“裘瑞喜欢红色。”
走时,她把那朵花放在墓碑上。
离开很远之後再回头,那一点隐约的红色还可以看到。
就象我记忆中裘瑞的形象,虽然已经模糊,却不会消失。
特菲拆开了他带来的信件。
“维拉,多年不见,一向可好。你还是那副少年脸吧?想起你,有时候我真想也投进黑暗怀抱,让自己成为一个人见人厌的……”特菲的声音顿了一下:“死灵怪物,起码这样可以永褒青春。”
我微微笑。
这信不可能是旁人伪造了,因为这称呼……
“我丈夫死了,女儿死了,连我的学生都有两个已经去世,但我还活著。不过,我想我也活不久了。或许,我撑不到下一个月圆夜。若是你愿意,请来见我最後一面吧。少年时朋友,活著的,还会来见我的,也只剩下你了。”
他把信念完,静静的重新折起来,递给我。
信上是若娜的家族徽章。
这个丫头太骄傲,即使嫁了人,还是保有著娘家的姓氏,使用著原本的家族徽章。
“她在什麽地方?”
“导师住在黑石之城的祖宅里。”
我点了下头:“跟我来吧。”
我摆了一下手,地下的那具骷髅飘浮起来,跟随我一起进了屋,那个特菲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进来。
“你先坐吧。桌上有水和吃的。”
我替那具骷髅修复断折的腿骨。特菲喝了几口水,桌上的水果他没有动。
骷髅的腿骨修复如初,但是中间有一道隐隐泛青的,断裂痕迹,消除不去。
我收回手,那具骷髅重新站了起来,然後喀喇喀喇作响的走出门去。
“死灵魔法其实也十分奇妙……”
我看他一眼,没说话。
人间53
“请问,您打算什麽时候启程?”
我看他一眼。
“她还活著,不是吗?”
“可是她……可能很快就支持不住了。”特菲强调了很快二字:“从这里到黑石城最快要也要四五天的路程……”
“不用那麽久。”
信封上的徽章应该是若娜亲手盖上的,徽章上面还有一点生气,说明若娜现在还是活著的。
这个姑娘是我第一次到雷林城的魔法公会遇见的人……
那时候她还很稚嫩,穿著一件有著可爱裙摆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