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笑,然後伸手象他一样转动那个瓶子。
大概……我不太擅长这样做,因为那个瓶子只转了半圈就停了下来,瓶口既没对著我也没对他。
“呃,你不行。”塞缪尔伸过手,他的手指显的瘦而苍白,但并没有象许多年华逝去的人那样爬满了可怕的斑点。
他转动了酒瓶,然後瓶口停下来时对著他自己。
“呃,作法自毙。”
瓶口几乎从不对准我,次次都是对准他自己。因为喝了一口酒的人可以继续转下一次,所以酒瓶都是他在转。
我想他可能是故意的。
毕竟超过六十年的酸枝酒实在是太美味太稀少,他想一个人独吞全部。
“喂,你这样不公平。”我有些不满:“你肯定在过去的数十年里玩过无数次这游戏──是不是小时候的失败让你下定决心苦练转酒瓶?”
塞缪尔伏在桌上吃吃笑,象个孩子似的。
“好吧,好吧,我们换个玩法。”他说:“既然你怀疑我的诚实,那为了确保我的品格没有问题,不会在喝酒这件事情上作弊,酒瓶换个人来转。”
“我来转?那结果和现在是一样的。”
我根本不会,这酒瓶口绝对不会冲著我停下。
“不不,我们都不转,这绝对公平。”塞缪尔打了个酒嗝,脸因为酒劲微微发红,眼睛湿润发亮,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精灵之力……请你降临在只,酒瓶上吧。”
我注视著桌上的酒瓶,在塞缪尔用自己那根短法杖点了酒瓶之後,它自己慢慢的旋转起来,然後在我面前停下。
“啊,用自然之力来做这种事……”
这个人真的很会浪费东西。
“脑袋长时间不思考会变的蠢钝,法力长久不用会变的窒滞。”他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
这样一来比较公平。
因为那只酒瓶不在我面前停下,也不在他面前停下,每次瓶口停下时,瓶口都对准著酒窖门口的位置。
狭长的闪电光似乎要把黑布一样的天空撕裂,塞缪尔在酒瓶差不多第十几次停下,仍然指向门口位置时,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真古怪,不该这样的……”
“也许那个被你召唤来转酒瓶的精灵,也非常希望能尝尝这难得的佳酿啊。”我撑著头,微笑的看著他。
美酒……真是绝妙滋味。唔,也许我该试著用沼泽地里的特产酿些酒。比如,青草酒?或者,野酸莓酒?也许味道不会太好。但是,总比清水更有滋味,令人陶醉。
“说不定真有……”
塞缪尔闪电般的摸出他的法杖,冲门口方向发射出一道橙色的闪电般的光亮。
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门口,令我和塞缪尔都讶异之极。
哪怕真看到什麽精灵或是别的魔怪,我想我都不会动容。
但是,门口站著的,穿圆裙子梳著少女发式的,那个鬼魂,竟然是若娜。
她站在有著古老石雕的门柱边,很模糊,时隐时现。
“我的天……”塞缪尔吃惊的转过头问我:“今天不是回魂夜吧?”
我摇头:“不是……但是,或许你那个召唤精灵的法术出了问题,你召唤来的是个幽灵──还是很新鲜,刚刚下葬的。”
若娜站在那里摇头:“太过分了……你们居然把我的藏酒当水喝。我真不能原谅你们两个家夥!”
塞缪尔有些茫然的,一边注视著她虚无缥缈的身体,一边回答:“那麽你希望我们把它当毒药喝?”
若娜露出愤恨的表情,但是她走近桌边的时候,徒劳的尝试,却无法把酒瓶或酒杯拿起来。
塞缪尔眨眨眼:“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想知道!为什麽我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看到你们两个家夥偷我的酒喝!”
外面的大雨滂沱依旧,我甚至有一瞬间想到,这或许是闪电和被喝掉的酒给我们造成了幻觉。
但是,不是。
若娜,她的确在被埋葬後不到一天,就以鬼魂的模样重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而且,是十岁左右的鬼魂。
“你为什麽不回你该去的地方好好躺著呢……”塞缪尔头疼的说:“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你。”
“我更不想见到你,坐在我家酒窖里敞开了糟蹋我的珍藏。”若娜毫不客气的反驳:“再说,又不是我自己要跑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我会这样出现。”
她转头问我:“维拉,你是死术圣导师了,你跟我说说,为什麽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嗯?”
很遗憾,我对这个一样没有答案。
她这样的情形,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上一个我接触的有灵识的鬼魂,目前就装在我对面坐著的那具身体里。可是那灵魂一开始也是没记忆不完整的,和她的样子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