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闻言撇撇嘴，将双腿翘在了桌面上，“我的命都在你飞机上了，还能咋的？你现在都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谁是天子？你还是昂热？”闻朔问。

“当然是昂热，我就一天子旁边的三朝元老。”他剔了剔牙。

“不，现在看来你比较像不事生产的皇后娘娘，就是天天窝在教堂阁楼里喝酒看片儿当咸鱼，皇帝陛下遇刺了还想着自个儿谋朝篡位母仪天下的那种。”

“那你就是皇帝陛下屁股后头的小太监，陛下可尸骨未寒呐，你就想着挟持皇后娘娘潜逃了……”

要是昂热听到了铁定爬起来揍他俩。

可惜他现在正如一个睡美人静躺着，注定无法痛击他的队友了。

两个人瞥了一眼昂热，同时叹了口气。得亏昂热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现在只是昏迷不醒，否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说不定要折腾没了。

“谈正事吧。”

守夜人少有的严肃起来，没了废话，“我不管你从哪儿找来的帮手，你得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即使眼下面前只有闻朔，但守夜人能感觉到飞机上还有好几个强悍的存在，他们就像蛰伏于水下的龙种，睁着黄金瞳虎视眈眈，随时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呼吸间都透着微不可察的杀意。

这群来历不明的人令他背心发凉。

“这架飞机是飞往东京的。”闻朔敲了敲桌面，“师兄被学院追杀到东京，你说我想干什么？”

“弗拉梅尔导师，你也不用怀疑我的立场，我始终是昂热的学生，无论是谁都无法让我背叛他老人家。”

淡淡地说着，她从冰箱里端出一盘香肠和一盘青口，把下酒菜摆在正中央。

路明非就是昂热养的一把刀，他们有着密切合作。不管这把刀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都和昂热站在同一阵营，帮助他完成屠龙计划，向他们共同的仇人们挥下屠刀。

理所当然，闻朔也是这个阵营的一员。她就读于卡塞尔，却从来没有把屠龙作为自己的人生终极目标，她不会听命于校董会和秘党元老会，对进入执行部也毫无兴趣，昂热他们是她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理由。

闻朔曾经的理想是开一家自己的小公司，表面上卖卖电脑软件开发点小东西，暗地里折腾炼金武器，要是路明非楚子航他们哪天需要了，她就开着飞机给人远程空投。

她认识一些混血种世家的人，其中不乏做军火生意的，他们有的对屠龙事业一样没什么兴趣。大家都要讨生活，不是所有人都整天琢磨着混血种世界的阶级斗争和权势纠葛的。

几年后的守夜人也明白她的想法，现在只是让他提前看得更清楚而已。

闻朔扔给他一盒雪茄和打火机，守夜人也没客气，拆开就叼起了一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灰色山崖吗，很棒。”

那一柜子雪茄看上去像是爱德蒙的手笔。伯爵大人本人此时应当在这架飞机的另一头，坐在深红色的真皮沙发上，沙发边缘绣着金线，被透窗的阳光一照仿佛流动起来。他执着一本书，手边放着微温的红茶，安安静静地等待他们谈话完毕。

闻朔漫不经心的猜测着，听到守夜人说：“我知道，我知道。”老家伙喷着烟气，“你不在乎秘党，谁又不是呢？我也不过是担心这个老混蛋才留在学校的啊。”

烟气缭绕中，他朝昂热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你竟然不是因为你儿子曼施坦因教授留下的？”

“那小子有家有室，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守夜人摇摇头，“如果不是昂热，我早走了。”

“果然你们两个有基情，还说你不是皇后娘娘。”

守夜人朝她翻了个白眼，“严肃点，谈正事呢。”

离开芝加哥后似乎天气也好转了，一路飞来阳光普照，窗外的滚滚云层像是大片金毛羊，挨挨挤挤的流动着。

一阵沉默后，守夜人突然问道：“如果路明非真的是龙王，你要怎么办？”

“那跟我无关。”闻朔喝了一口酒，瞥了一眼窗外，“无论他是龙王、混血种还是人类，他都是我师兄。我和龙王没有仇，只和奥丁有仇。和整个龙族有仇的是昂热，但是你放心吧，昂热和师兄是不会打起来的。”

她笑了笑，“如果老家伙还醒着，哪里轮得到那群老不死指手画脚，师兄师姐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狼狈的地步。”

“太直白了，洛朗家的那丫头也没见这么讨厌他们的。”守夜人说的是校董会里唯一的女性，伊丽莎白·洛朗女爵，那姑娘也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在一群老男人中像是一朵早上八点盛放的娇花。

闻朔嗤笑一声：“人类是过于自负的物种，年纪越大越是如此。像是咱们学校那一群元老，时间还没有带走他们的生命，但很显然已经带走了他们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