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同人)【ER】金科玉律(47)

作者:蕭寒無聲 阅读记录

“真对不起!”他沙哑地喊道,“对不起!公正在人间的代言!大革命家!你有一颗心脏,但八成是钢铁、甚至金刚石做的,那些矛头和刀子落在上面,自己就会折断,而你无坚不摧。”他摇着头喊道,他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又一次口不择言,“可拥有一颗那么硬的心脏难道是一种义务?真对不起我落荒而逃。真对不起我不是革命家,像你一样,真对不起我做不到看着那些东西还不以为意。我早就厌倦了,安灼拉,厌倦为了一些根本唾弃我的人摇旗呐喊,我站在那能保护些什么?保护一套程序?保护一点抽象的审判权利?算了吧。我讨厌人,我讨厌舆论随风颠倒,讨厌陪审团愚蠢轻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我想为他们做的。我经历过所有这些:报复,侮辱,还有像你被砸碎的房子那样被划花的车。你七年前见过我?得了!你那时认为我有勇气,不过现在那些勇气只剩下虚影。就这么想吧!没有我,你神圣的司法系统还是会照样运作。别担心,古费拉克会找一个更有力的检察官代替我。别担心,你会得到你的对手和堂堂正正的胜利的。”

他说完了。他喘着粗气。他们不再说话了。好一会儿之后,安灼拉才开口。

“你认为我打乱了你的生活么?”他轻声说。格朗泰尔抬起头,看到恼火、迷茫和受伤的神色在那双蓝眼睛之下交织。“你经历的那些——你已经不想参与这些事情了。是我又让你回到了那种生活里。”

格朗泰尔没有说话。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否认。实际上不是那样的,他想。他自己的生活根本无足轻重,但他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人们伤害安灼拉的契机。或者伤害爱潘妮·德纳第,或者让·瓦让,他自己的感情生活和它可能造成的一切伤害相比都是无足轻重的。但此时此刻,他无法解释这些。

“对。”最终他说,“我已经变了,安灼拉。我以前认为正义是纯金色的,后来发现里面也有灰败、那灰败还不少呢。光鲜之下是臭气熏天,美之后是虚伪。人民权利的概念有多美,人类个体的心灵就有多丑。”只有你,是完全纯金、完全美、完全光明磊落。要我如何看着人们试图消融你,还无动于衷?“我对保护他们没有兴趣。我不想再掺和这件事了。”

安灼拉看着他。半晌之后,他后退了半步,垂下了眼睛。

“抱歉让你被迫参与这些事情。”他说,身体依然紧绷着,听起来却有些无措。“你说的不错。如果你继续和我一起,你永远都要面对这些。我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你……而你不然。”他抿紧了嘴唇,“我会搬走的。但我还会继续代理那些人,那些不受欢迎、穷苦无依、胜算微茫的人。我永远都会这样做。”

我知道,格朗泰尔痛苦地想。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爱你。而你不会再爱我了,因为你已经识破了我的懦弱。他看着安灼拉经过他的身侧,走进客房,那里面传来收拾衣物和日用品的声音。他抬头看向黑暗的窗外,今夜有很多星星,在寒风中颤动,看起来如此冰冷,即使这已经是一个春末的夜晚。

安灼拉当天晚上就搬走了。他离开后,格朗泰尔径直上了楼,倒在床上,把自己包在一团卧室的被子里。他没有开灯,在昏暗的夜色下看着那个昨晚被他们撞下床的枕头,和滚到一边的两个啤酒罐,感觉这房间是如此空荡,如此安静。他摸出了手机,给爱潘妮发了条讯息。他说对不起。

爱潘妮的回复很快就来了,“别傻了”,她说。她回复得如此之快,一定是一天都守在手机屏幕之前、独自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论发酵。“对不起。”她接着也发了一条,格朗泰尔知道这是为了证言的事情。事到如今这又有什么好责怪的呢?她恐怕完全不比格朗泰尔或者安灼拉承受的心理煎熬更少。

“别傻了。”格朗泰尔也回复她说。

第二天早上,爱潘妮又发来了讯息。“为什么你不再做这个案子的检方了?”她一定是见了安灼拉。格朗泰尔没有回复她。

她也没有再问了。

即使像曾经一样冲到格朗泰尔的门口、因为得不到他的回复而大敲特敲他的房门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情,她却没有再这么做了。

就这样,格朗泰尔暂时不用再去上班了。这反而使他迷茫了起来。他把冰箱底下存着的酒全喝光了,于是又订了一箱。古费拉克发讯息关切他怎么样,他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只好自嘲说,“至少我的酒柜还是满的”。第一周里,他收到了很多骚扰和辱骂的邮件,他看都不看,统统删掉了。至于信箱里那些则比较难处理,他不得不一封一封的筛检内容。尽管如此,某一次邮差歇斯底里地在他门口大骂谁在寄给他的包裹里塞了狗屎的时候,他还是感受到了一阵神经质的快乐。骚扰电话也层出不穷,一开始他还会接起来辨认,等到“垃圾”“酷儿”这种称呼让他的耳朵都起茧子以后,他把所有的陌生号码都拒接了。(有时他会担心自己不小心拦截了安灼拉的电话,但是检查拦截列表让他明白手机系统运转得令人丧气的正常。)这些骚扰持续了半个多月,后来就慢慢少了。这说明人们慢慢地忘了某些“司法系统里的蛀虫”、认为他不值得他们更多正义的精力了。他的胡子又长了出来,他照着某本时尚杂志修理了一下,结果却太难看,让他感觉更索然无味了。他打定主意收拾自己的书柜,结果却反而把那儿弄得更乱了。他坐在自己创造出的书本废墟里,花了一周把其中那些低于两百页的薄书又重新看了一遍。他辞退了打扫房间的菲律宾女孩,不是因为突然对剥削良心不安,而是因为只出不进的工资账户开始令人担心了。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夏天来了,阳光明媚,街道白得刺眼。但格朗泰尔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感觉自己在慢慢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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