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心想奇怪，当时似乎没有怪风的。然而他被杨戬那双锐丽动人的凤眸盯着，这一声责怪便怎么也说不出口。都怪杨戬师兄生得太过俊美，当他凝眸看向谁并且有所祈求时，任谁都拒绝不了吧！

——小小的出卖了次色相哄过师弟的杨二爷顺利过关。

杨戬看着他微微的笑，“多谢师弟大度。姜师叔魂魄已被赤精子师伯救回，师弟可有问题？”

哪吒摆了摆手，不知不觉脸红了。他听到姜师叔得救，心下已安定，只是奇怪杨二哥今天为什么笑得这么让人耳热心跳。这样带着宠溺感的笑容，有点像太乙真人，可是又不像太乙那么明朗，好像第一次在乾元山偷喝师父的桃花酿一样，春风拂面般让人醉醺醺的。难道这就是人族特有的动人之处，嗯，确实要好好

杨戬见他这幅纠结模样，笑得更欢了，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袋立放到桌上，将束口布袋解开，敲了敲袋口。

从袋口先后跳出三束成年人小臂高的荀草，这三束荀草一落地就化为三个青衣小人，向杨戬规规矩矩行了礼，便站立不动，听从主人吩咐。

哪吒惊喜道，“你把山上的草灵带下来了！怎么做到的？”

草木之灵没有七窍，本体动弹不得，开智不易，然而容易吸取天地清灵之气，因此一旦开窍，极易沦为妖类天然大补仙修之物。哪吒平时在山上也有见得，只当自然循环，不以为意。不料杨戬竟将其收为己用，还可以带离山上，不由好奇。

杨戬笑道，“师父喜好清净，之前山上无人，奉茶洒扫一概由我侍奉。后来我需要闭关，怕师父不习惯了，就想着在山上点化几个精灵仆役。我早年逃亡期间曾得人指点过役使草木的办法。正巧这些生机旺盛的荀草（注），为躲避山中野兔啃食，假装叶败株枯本体不好吃。我因草木生得灵智不易，也会行欺骗之事，甚是好笑，便以秘法将其固形，他日若它们修成道体，自然为我亲兵草头神。”

见杨二哥不仅把玉泉山上的草木精灵带下了山，竟然还想把这些柔弱仙草训练成私家草头兵，哪吒吐了吐舌，心道：杨二哥可真会想弄事情！

他自认识杨二哥以来，时时有惊喜，心里实在是欢喜莫名。

杨戬见他双眸亮晶晶看着自己，心里也很是高兴，当下拍了拍手，只见三个荀草小人然后飞快的从袋子中拖出一套衣物和一双精巧长靴来，摆到哪吒面前。

哪吒惊喜道：“给我做的？”

他没想到当日不过随口一提，这师哥当真为他做到！

杨戬笑道，“杨二哥未花一文，都是借武王赏赐做的，横竖人间富贵王侯家。你快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哪吒略一犹豫，便脱去身上衣裳，露出一身雪肌玉骨。他为灵珠莲华化身，平时穿着衣服尚不觉得，然而一脱去衣裳，便看起来徒有人形绝色而无生灵气息，因极艳而显得楚楚可怜且可怖。

杨戬目不斜视，拿过新衣服给他披上，又让他坐好，亲自将长靴套在他

哪吒坦然受他服侍。他本来就是举世无双的宝贝现化，化形前一向被圣人千宠万溺恨不得含在嘴里，化形后又被太乙养得娇纵无状，因此倒不觉得让格外投缘的杨师兄为自己穿鞋有什么不对的。

“这个长靴要这么穿。”杨戬将靴尾的暗扣搭好，又拿起另一只靴子。

哪吒低头看他，只见杨二哥小心翼翼的托着自己一足，爱护之情溢于言表，忽然想起阵中幻境经历情景，脱口而问：“师兄，你可是对我有幻境中那对师兄弟之情？”

杨戬顿了一顿，讶然抬头看向他，见他眼神清澈，不由心中一动，反问道，“若我的回答是“有”呢，你可愿与我成为道侣？”

“最好不要。”哪吒毫不犹豫，“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的，我将来是要回玉虚宫的。”

他顿了一顿，又道，“听说道侣是要形影不离的，我才不愿和人同榻而眠哩。”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撒娇味道。

杨戬没想到自己竟被人如此嫌弃，不由愕然。半晌，才负气般说道，“如果我真的非常想和你结成道侣，并且也得到太乙师伯和我师尊的认可呢？”

哪吒思考了一下，觉得如果是杨二哥，还是可以接受的，便轻快的答道，“如果杨二哥你实在喜欢，我们也可以试试。不过我觉得我师父不会同意的。”

杨戬不服之心大起，笑道，“若是师弟你心甘情愿，太乙师伯那边，我自可试去进言说服。”他放开手，说，“你站起来走几步试试。”

哪吒站起来，划出一面水镜自看。此时已是寒冬腊月，杨戬给哪吒做的西蜀国套装，不光式样精巧，还用上了武王赏赐的贵重毛皮布料，因此颇为保暖，足见花了心思。哪吒虽不畏寒，然而他对气机敏感，深感师兄好意，当下对杨戬甜甜一笑，“多谢杨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