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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喻文州离家第一百二十三个小时。

他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识别证上的编号，才把它放回胸前的口袋里，唇角微微上扬。喻文州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展这几日以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的身体，长出了一口气。

已经在实验室里窝了五天有余的工程师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和自己的东西，也重新收拾自己一番，镜子里的那个喻文州终于恢复了往昔的状态，冷静、理智、从容优雅，只是眼眶下缘依然有淡淡的黑云。

如果细看的话，还会发现他有一丝紧张，比起准备和唐柔见面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喻文州没有忘记自己做了什么，他企图用命令让黄少天爱上自己，还在砸毁了黄少天的外部接受器，几乎完全断绝他对外界的感知后一走了之──简直失控得不能再失控了。这样的表现如果让黄少天对他产生了不信任感甚至是不愿意接受他，也不能说是一个让人意外的结果。

他在向叶修道别后再度搭乘上陆行车返家，在门口前深呼吸了几次，才打开家门。虽然是仔细思考了大半天之后才做出的选择，但他对这样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并没有任何把握，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不会后悔。

喻文州踏进家门时，迎接他的是一室宁静。客厅的灯以最低亮度开着，黄少天常用的家务机和清扫机都以待机状态停放在玄关旁，就连小花都不见踪影。

这样的状态让他有些不安，他有些紧张地开口：「少天……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

「少天？少天？」喻文州又唤了几声，依旧没有得到响应。他连忙丢下手中的东西，脱了鞋往主机室跑去。

主机室里依然很安静，几乎听不见机械运作时的嗡嗡声，但是室温却略为偏高，这让喻文州不禁害怕起来。他不会忘记黄少天原本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自己的正子脑失效的。说什么正子脑不稳定本来寿命就不长只是安慰他的借口，即使黄少天不说，他也知道对方让自己的正子脑电位失恒是为了保护他不被追查，不让他因此自责是黄少天最后的温柔。

他一直表现得像是相信了这个借口，但是他知道那对自己而言是难以磨灭的伤痕，更是他难以放弃黄少天的真正原因。

喻文州坐在管家系统的主机前，确认千机伞和主机正在运作，虽然有些过热但一切正常之后才松了口气，「少天？我回来了，你在生气吗？」

还是没有回应。

或许黄少天的确在生气，他苦恼地想着，一边思索着用词一边开口：「少天，我很抱歉对你说了那些话，还有……」

「咦咦队长你回来啦？欢迎回家！欢迎欢迎欢迎！」他的道歉被黄少天惊喜的声音打断，「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搜索数据库和线路所以反应比较慢，不然我一定会到门口迎接你的！」

然后黄少天又担忧地说道：「队长你手伤好了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受伤的，真的真的你别生气原谅我好吗？」

「没事，我没有生气。那是我太失控了，并不是你的错。」喻文州反射性地答复，楞了片刻之后才意识到什么，颇感意外又带着一丝期待地问道：「少天，你刚才……叫我队长？你想起来了？」

黄少天沉默了短短一瞬间，然后才闷闷地开口：「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我把所有的数据库都找过了还有所有的线路可是什么都没找到，刚刚我又找了一次可是什么都没有……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叫你文州，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会努力想的肯定有备份我努力想想一定能想起来，文州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很努力想的真的！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一直在搜索没有一刻懈怠！真的，你相信我！」

喻文州伸手摸了摸千机伞的合金外壳，指尖传来的温度略高于体温。这很少见，黄少天的正子脑效能极佳，喻文州从来没有见过他因为大量运算而温度过高的样子，他知道这表示黄少天这几天来一直过度运作，那样对于正子脑并不好。

「少天，别想了。忘掉它吧，你看你都过热了。名字只是个代号，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别去想了。」喻文州有些心疼地说道。

黄少天犹豫了一下，「真的？那样搜寻数据很不舒服我不喜欢，不过如果你希望我就继续反正其实我也没有感觉，但是你高兴的话我也会觉得很高兴，所以……」

喻文州打断了他的话语，坚定地否决：「不，不用了，少天现在这样就很好。」

「可是队长，如果我能想起来以前的事……」黄少天思考半晌，还是开口道：「那样你会不会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