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面对着漆黑面具下仿佛漩涡般幽深的蓝眸，以及极度警惕下却动弹不得的疲惫英雄，阿霜犹豫了一下。

小姑娘停顿了片刻，柔软的脸蛋蹭上娜塔莎的肩膀，想了想，小声的提醒道：“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如果这里躺着的是史蒂夫，是托尼，是任何一个在波折的命运里曾经拥有过爱和温暖的人，即使他不会相信眼前的状况，但也不会排斥或者讨厌。

但他是蝙蝠侠，是多疑警惕，疲惫不堪，是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有压抑不断的鲜血在脑海中爆炸的蝙蝠侠。

他本能的不相信。

阅人无数的特工几乎是一瞬间接触到他的排斥与反抗，皱了皱眉，快速的把肩膀上的小咸鱼丢给身后的两位先生。

谈判这种事，还得交给娜塔莎来。

娜塔莎心中一瞬间转过很多个念头，比如她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同为灵魂的相似状态，和来人令人眼熟的糟糕情况，已经给了她许多信息。

虽然并不了解他是谁，但娜塔莎大致能够推测的出来，先不说对方的身份，但对方被怼来的方式应该是和她差不多的。

被灾难袭击，在濒死之时，被不知名的力量吸引着而来。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那说服他其实要比想象中简单一些。

——先不说以他们如今这糟糕的情况，与死亡并没有什么差别，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

就算有，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重要程度也可以暂时压倒一切怀疑。

因为从眼前人带着痛色和不甘的眸子里，娜塔莎看出了他的放心不下。

就像是他们一样，或许是放心不下那个正被灾难摧毁和压垮的世界，或许是放心不下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死亡这件事，他不能甘心，那就有突破口。

双方其实都是聪明绝顶的谈判高手，但你并不能要求一个精神本就压抑到了极致，好多天都没能睡过一次好觉，并且刚刚经历过濒死危险的人占有优势。

在娜塔莎镇定又试探的说起世界正面临着的灾难时，相似又恐怖的场景很快唤起布鲁斯的戾气。

他凌厉的眼眸尖刀般锋锐，因为突如其来的信息而混乱了一瞬，就被一直观察着他的特工寻到空隙，飞快的与他分享了一条消息。

一条从小姑娘书桌上随手翻到的，来自种花家志怪书上的，不知道真假的，但十分能够糊弄灵魂的消息。

面色沉沉的特工并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机会，已经说起沉重的话题。

失去了身体的灵魂，就像是断了电的电池，维持的很辛苦，如果能够不及时的补充能量的话，很快就会濒临消散。

而如果一个人连灵魂也不复存在了，那将再没有这样以特殊状态存在的好运，只有真正的消失与死亡。

布鲁斯一直没有出声，在冷静下来后，他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站立着的，与他同一个形态的，姑且称之为相同物种的人。

在目光沉沉的与她对视着，而在心中做出相应的判断后，布鲁斯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动。

他知道她所言非虚，哪怕其中的某些信息并不是十分真实，但她传达给他的意思是没错的。

他的灵魂十分虚弱，照这个状态下去，哪怕不会消散掉，显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相对的，对方的情况比他好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显然是有什么门路，并且还在试图与他分享。

是单纯的好心？还是如她所说，想要与他联合起来解决目前的困境？又或者有其他什么隐秘的心思？

但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布鲁斯想，对这样糟糕状态的他来说，现如今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况且，他不认为有人能够套路蝙蝠侠，在他的身体恢复之后。

这样想着，并不准备过早暴露身份的布鲁斯淡淡的抬抬眼皮，刻意喑哑的嗓音低沉的宛如碎石，他问道：“怎么补充？”

阿霜虽然被史蒂夫和巴基保护着，但也并不认为蝙蝠侠会对她做什么。

事实上作为特殊群体——能够触摸到灵魂的特殊群体，哪怕是重伤中只剩一口气的糟糕状态，她也毫不怀疑蝙蝠侠一根指头就能捏死四体不勤的她。

而之所以会这么肯定着，其实更多的该是来源于对基友的信任。

——秉性温软的小姑娘虽然有个暴脾气基友，但她毫不怀疑小伙伴粗暴的外表下是一颗柔软的心。

这样的人，她所珍爱着的本命怎么会是坏人呢，那一定也是一个外表虽然冷硬如冰，但内心深处怀有柔软的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