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炎凝眸看她。
她见他没有阻挠,这才掀起帘栊,从耳房中回了内屋。
只是回了屋内,轻轻一弹,动作便放慢了下来。
喝水是喝水,翻茶杯是翻茶杯,一口一口慢慢饮,似是能多磨些时候,便多磨些时候,也差不多将柏炎的耐性消磨得差不多了。
柏炎只觉一个人在后苑里披个大麾干坐着,发着闷气,有点傻,但又碍于面子不能主动回屋。就似一个非要赌气在天寒地冻的地方喝西北风的人一般,还等着人来赔礼道歉。
柏炎越想越觉得这气置的,倒让自己下不来台。在他已经快要下不来台的时候,帘栊撩起,苏锦端了茶盏下了阶梯。
他心中唏嘘,却不显露面上。
还是一脸尘霜。
她踱步而来,在小榻一侧坐下,手中捧着杯热腾腾的茶,“刘太医给的单子,说我就能饮些八宝茶,将就些?”
她揭开盖碗,吹了吹,再递到他面前。
他原本也干坐了很有些时候了,她忽然提到刘太医和八宝茶,他忽然反应过来,她还怀着身孕,他竟同她置气,逼她来后苑这么冰冷的地方同他坐着。
柏炎心里腹诽,柏炎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
另一处,苏锦见他不开口,便端了回来,自己轻轻抿了口。
见她拿走,柏炎以为她误认为自己不领情,遂有些后悔,正要开口,她却凑上,吻上他嘴角,将口中温热清甜的八宝茶渡给他。
他微楞,脑中“嗡”得一声,好似心中的冰山一角轰碎。
不知是这八宝茶本身就带了冰糖的缘故,还是她的双唇是甜的,好似蜜酿一般的,甜甜的,暖暖的,顺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
他没有松开双唇,抱她起身坐在怀中拥吻。
那装着八宝茶茶盏,被他拂袖摔在地上,“啪”的一声。
清然苑中,无人敢入后苑来。
他同她交颈而吻,最后将她裹在大麾间,抱进了屋中去。
进屋的时候,耳房中的暖意让她不由轻轻叹了叹,他想起在清和寺的时候,她俯身脱去鞋袜,身上也是这般不由寒颤,她怕冷……
他有些后悔。
耳房中的暖意让人缱绻,他将她放在小榻上,她眸间颤了颤,似是羽睫上都沾了水汽,盈盈看他,“消气了?”
他将大麾扔在一侧,苦闷道,“苏锦,你可是将我吃得死死的?”
她伸手揽上他后颈,暧昧应声了“嗯”。
他微楞,拿她简直没有旁的办法。
“消气了吗?”她又问。
他没有吱声。
她起身,他皱眉,“去哪里?”
“看水凉没凉,早前备好给你沐浴的。”她轻声应道。
柏炎没有出声。
浴桶中的水果真凉了。
苏锦没有玉琢和白巧来耳房中换水,其实也简单,便是将浴桶中的水放了,又从小厨房将热水引过来,小厨房的热水是整宿都供着的,只是过来的水烫人。
苏锦坐在浴桶一侧的凳子上,用水瓢舀着凉水往内调和着,直至,她伸手到水中,刚刚好的温度。
“好了。”她回眸看他。
柏炎宽衣入内,他是想同她说水有些热。但她正好伸手抚上他颈间,用皂荚替他慢慢擦拭,他又忽得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热便热些……
稍许之后,他有些燥热,伸手从她手中接过皂荚,“我自己来吧。”
苏锦应了声“嗯”,折回屋中给他拿衣裳。
再等回耳房的时候,柏炎正好起身,四目相视,两人都不由怔住。
柏炎取了浴袍擦身。
苏锦上前,取了衣裳给他。
他接过更衣。
苏锦用毛巾给他擦拭头发。
整个过程都安静无声,似是各怀心思。
稍许,头发擦得半干,苏锦取了一枚木簪替他束发,他抱她到怀中,沉声道,“怎么不问消气了吗?”
她笑笑,“消气了吗?”
“消了。”他恼火,分明喉间还咽了口气。
她吻上他喉。结,他目光滞住。
她的手又伸进他的衣衫内轻轻抚了抚,他瞳孔微微松了松,一把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些许撩拨,已让他觉得先前褪去的燥意更加了几分,他声音沙哑,“阿锦……”
他记得母亲今日的告诫。
她却伸手宽了他腰间的衣裳,他心中剧烈颤了颤。
她从他身上起身,半跪下,轻解了他的衣裳。衣裳滑落时,她唇间的温度让他浑身紧了紧,低声闷哼了一声,眸间忽得黯沉。
“阿锦。”他只来得急出了一声,闷哼声便死死抑在喉间……
苑外起了风,吹着屋檐下的灯笼来回晃了晃。
耳房中灯火昏黄,薄雾绵绵,铜镜前半跪的身影绮丽而惹人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