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你一直都是我最完美的小怪物，”J先生看着自己手中的刀片，笑得非常得意，“是我把你从我的胸膛拽出来，与谎言缝在一起。是我把你无趣的大脑摔在地上，踩烂，换上变态又完美的大脑。”

“你是我的造物，我希望你保持完美。”

眼泪开始从她的眼角滑落：“如果那样的话，你还会觉得我漂亮吗？”

在她的脸颊游弋的刀片停住了。

她的眼泪大概把脸上的油彩晕开了吧，她感觉到眼周传来被油彩刺激的疼痛，但是她没有管这些，她抬眼看向她那一半身体置于黑暗之中身模糊难辨，另一半身形暴露在灯光下的J先生。

拿着刀片的手停在她的脸旁，站在离她不远处的“J先生”嘴角还挂着狰狞却又带着一丝僵硬的笑意，但是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笑意。

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不是我的J先生。”

与“J先生”的表现并不相符的是从他口中吐露的话语：“哦，我什么时候觉得你漂亮了，哈莉？”

一个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女声同一时间从她眼前的“J先生”的口中发出：“他从来都没有欣赏过你的脸蛋。”

然后，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她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冒牌“J先生”，知道真正的J先生就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看着眼前的一幕，而且刚才的话语全部都是出自J先生之口。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会痛吗？”

回答她的先是一片寂静，然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她的J先生说：“当然，当然……痛到你想立刻死掉！但是你的眼前会是一片鲜红的美景！而且从此以后你都不用再受到面皮的束缚啦！我指的当然不仅仅是从此以后你都不用洗脸啦哈哈哈！只不过，你得多备一点眼药水了，你知道的，因为失去了眼睛上的那一层皮。”

冒牌的J先生说：“非常痛，当然我并没有经历过，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它跟掉进化学药剂桶相比哪一个比较痛——所以你打算亲身试验然后告诉我答案吗？虽然我对答案并不感兴趣。”

她的J先生希望她变得更“完美”，但是冒牌的J先生好像并不希望她这么做，无论如何，她睁开了眼睛，对着她的J先生祈求道：“不，J先生，我不想这样……”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旁淌下，在一片朦胧之间，她听见J先生的狂笑，和冒牌J先生手中的刀片在灯光下明亮的反光。

她惊声尖叫，闭上了眼睛，但是身体却违背了她的意志，她无法反抗，下一刻，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套在了自己的头上。

“好了，已经完成了。”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之中是一片鲜红，但是似乎是透过套在她头上的东西所带来的效果，因为她可以在自己的视野中看见被过滤成红色的，自己带着手套的手。

“我说过什么？一片鲜红的美景对吧？一个惊喜！”

“J先生……你说过很痛的，但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嗯？最起码骗过你了不是吗？你现在看上去就很‘完美’了，就像曾经的我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她伸出手，去拉开在她闭上眼睛等待J先生带给她的命运的时候被冒牌的J先生拉上了的灯，然后看到了冒牌J先生的声音。

然后她听到了J先生不悦的声音：“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你也没有完全按照规矩来，不是吗？”冒牌J先生回答道，“谁要是跟小丑谈规矩，那么谁的脑子就出了问题。”

冒牌J先生看了她一眼：“小丑不喜欢漂亮的脸蛋，那是因为他只能欣赏画满滑稽油彩，充满黑色幽默的脸。”

“我跟他不一样，”冒牌J先生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笑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哈莉从这个笑里面看出了J先生的影子，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她一开始没有能认出这个人的原因吧，“我还是认可你的美丽的。”

J先生疯狂的笑声再度响了起来：“哦——你可真是太让人讨厌了，该死的小怪物！”

被称为“小怪物”的冒牌J先生朝她摆了摆手：“因为在他眼里，我们两个大概是差不多的吧，区别只在于，你是他的造物，而我……”

“是我捡到的，就像小蝙蝠捡到他的小鸟儿们一样哈哈哈哈，”J先生充满了浓浓的厌恶却又洋洋自得的声音传了过来，“我非常讨厌她——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想要证明神明与怪物没有区别的小怪物！异想天开，充满了愚蠢和疯狂！这种照镜子的感觉真让我讨厌！”

她静静地听着，看着眼睛中透出空洞而疯狂的笑意的冒牌J先生，被什么东西遮住的面部，双眼静静地淌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