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不，或许香奈乎是那唯一一个，还没放弃将炭治郎变回人的人。

即便如此，他们也都难以想象炭治郎变回人的话，会变得如何。善良的炭治郎，若是知道自己吃过人又如何能容忍这些，苟活下来？

无论是人是鬼，所有人都默认了，已经成为鬼王的他与鬼杀队之间，只有杀或被杀这样的结局。

可是现在，一个才认识了不多久，甚至没有见过人类炭治郎样子的陌生人，对他们说——

‘他吃掉的肯定都是死不足惜的罪人。’

‘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我知道，他是个正直又善良的好孩子。’

祢豆子捂住嘴，呜咽着：“哥哥、哥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从没想过，从没想过……相信你！我从没想过相信变成鬼的你，依然还残留人类之心！我从不敢去奢望过，奢望过变成鬼王的哥哥能在意人类。这世上最该相信你的我，却没有相信你！对不起，对不起！

炭治郎看穿了妹妹的想法，安静的看着她，最终叹息。

“一切已经太晚了，祢豆子。若是在最初之时，或许还有可能回到从前。但是现在，我已经是鬼王。在我身上，所肩负的是一个族群的未来。那些鬼，他们之中的很多，只是迫不得已变成了鬼，就像珠世小姐。可他们没有珠世小姐的医术，无法拯救自己。他们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去吃人。”

“哪怕是这样残酷的情况下，他们之中的一些，依然压抑着食欲与痛苦，不去袭击活人，只吃死者。哪怕是这样，哪怕是这样残酷的事实，都没有击败他们，他们依然想活下去。”

说着，炭治郎直视自己的妹妹跟从前的战友。

“我无法舍弃他们，若我身死，他们也会受到牵连而死。我背负着他们的性命与未来，我已经不再是灶门炭治郎，是我自己选择此身为鬼，维护他们的未来；为此目的，我必须身为鬼王。”

祢豆子声音颤抖：“哥哥……”

炭治郎是知道的。

鬼的确能在一些药物下转化成人，但，那就跟人转化成鬼一样，全看概率。

现在的鬼之中，有一大部分，很可能哪怕有了药，也无法转变成人。

那么要怎样？杀掉他们？舍弃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就是如此不幸，所以死亡就算对他们不幸的解脱了吗？

哪怕，那些能够有机会转化成人的鬼，也未必能有等得到药。

珠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怀揣对鬼王的憎恨，也仅仅研究出那么一小份，只够几人量的药。击败无惨之后，那分量更少了，可能刚够一、两人的份。

炭治郎甚至不用思索，就知道大家，还是希望能用那药救回自己，让自己变回人类。

……仅仅一个他，获得解救。

之后所有的鬼，所有无惨残留下的鬼，还有他的血所救的那些濒死之人，都将就此死去。

他们……不，我们，并不是为了这样悲惨的死掉才如此辛苦的活下来。

“对不起，原谅哥哥吧，是我选择了作为鬼王而活。”

炭治郎伸手擦去妹妹的眼泪，

“不是谁的错，这是我的选择。若你不想成为鬼，那就给我你的血，祢豆子。若连血也不愿给我……那就请就此离开，此生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八十八章 虚幻的真实

我对你的思念，可以当做真实吗？

炭治郎之前为何没有考虑要与鬼杀队谈一谈, 寻找人鬼共存之法？

因为他现在已身为鬼王，从鬼的视角来审视整件事。

得出的结论是，那绝无可能。

哪怕有替代品作为食物，鬼依然有着吃人就可以进化这一特性。

哪怕这一特性也消失, 鬼依然比人寿命长, 比人力量大, 轻易超越人类的极限。

非我族必有异, 人类是很仇视与自己相差异个体的种族, 还记得那位死去的恋柱吗, 蜜璃小姐就是因为发色与众不同, 力气异于常人, 而被人一再羞辱敌视, 没有任何别的去处，才去了鬼杀队。

她，还是个人类, 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一个为了人类不停杀鬼的女孩子。

更不要说鬼这一跟人类本质上已有差异的个体。只要两个群体之中有强者跟弱者, 强者若不去统治弱者一方，就会被对方视作天敌想方设法剿灭。

炭治郎, 若想保护鬼, 那就必须统治人类。

因此, 力量是必须的，鬼王的力量他无法拒绝跟舍弃。

他已经不是祢豆子的哥哥, 为了人类可以屠杀人类天敌也毫不眨眼的鬼杀剑士。他, 是鬼族之王, 为了维护他的同族，他需要祢豆子的血, 来减少鬼的弱点。若祢豆子站在人类那边，敌视鬼族，他不可能为了妹妹舍弃那些依靠他，信赖他，跟随他到现在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