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岚微微怔了怔，下意识问道：“那哥哥呢？你要去哪里？”话一出口，风岚便发觉这不是她可以过问的，心底忽地凉凉地抽疼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一切，她都不能再插手参与？无论苦乐、无论忧喜，都与她再无关系？

或许是她的眼神过于遥远而黯然，鼬静静凝视了她片刻，缓缓开口回答道：“……等鬼鲛来了，再说吧。”

风岚的眸子倏忽亮了，她喜形于色，笑得眉眼弯弯：“我正好要喘口气歇歇，就陪哥哥你等一等吧！”她趿着木屐往河边走去，木石轻触声哒哒响起，节奏欢快似一个个回旋的步点。

风岚捡了块略高于水面的平整石块坐下，脱了木屐、除了足袋，将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子泡进了河水里。

酸疼的脚浸在一泓秋水中是难以言喻的舒爽与放松，风岚心满意足地长呼了一口气。她是闲不住的，才安静了片刻又开始闹腾，双脚踢蹬，不停地玩着水，一边轻轻地哼着那首熟悉的童谣：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晶莹的水花随着飞踢的双足四散而落，乱了水中月影，碎镜千瓣又恢复如初。

她的头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肩上、长过腰际，剪裁宽大的白无垢衬得她柳腰削肩，从她身后望去，只觉得她的背影极为窈窕婉约。

鼬不知何时已走近她身畔，微微地垂了眼，月光苍苍如雪，风岚的眉眼被这柔淡的光映得一览无余。敷面的毫无生气的白-粉已褪了大半，残妆之下，少女的两靥透出健康红润，恰似沾了露的玫瑰，明媚而娇艳。

鼬突然有些怅然。前日的仓促一见，她还是昔日孩提时的打扮，以是在他心中，她依旧是那个撒娇撒痴的稚嫩小丫头，未曾有变；而今日改了装束、易了妆容，他才惊觉，四年阔别，她已悄然亭亭，而他，却日益风霜染满鬓。

鼬的目光垂得更低了。

失神时无意抬眸，他瞥见，清澈的河水轻轻冲拂着风岚的脚面，粼粼的波光中，她脚背白皙的皮肤薄得几乎透明，淡青色的血管根根分明，都看得一清二楚。大约是怕河水溅湿了裙角，和服的下摆被她稍稍提起，露出一截皮细肉嫩的小腿。

风岚的一切都长得精致，腿也一样。小腿处柔美的曲线蜿蜒连接着纤细的足踝，渐渐描摹出一双玉足的轮廓，盈盈仿佛不足一握。

鼬匆匆扫了一眼，目光便从她裸覊露的双足上移开。

“夜里水凉，稍微泡一泡就好了。”他说着，口气是无关紧要般的凉薄。

“哦。”

风岚倒是很乖地点了点头，听话地把双脚收了上来，虚踩在石头上，顺带用振袖印干了脚上残留的水珠，然后套上了足袋、踩上了木屐。她缓缓起身，转眸向鼬望去，身子却没有动弹。而鼬也只是沉默地望着逝水清江，并没有和风岚多说什么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分石而立，相对无言。

风岚有好几次都想跨到旁边的石头上，和鼬贴身站着，然而每每想要行动却都功亏一篑。隔着他们的那道窄窄的石缝，在她眼中犹如隔却山海的天堑，成了她不敢僭越的距离。

“哥哥……”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她轻轻开口叫了他。

“……”鼬没有回应，只是斜眸看向她。

“哥哥，这次过来，是来找大蛇丸的吧？那个音忍头目，是「晓」安插在大蛇丸那里的眼线，对不对？”她试探性地问着，一边小心觑着他的神情。

她见鼬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便大着胆子，追问道：“哥哥是为了佐助的咒印吧？你想在大蛇丸对佐助动手之前，先解决掉他，是吗？”

鼬慢慢正正过脸来，目光沉定，语气不容置疑：“大蛇丸的事，用不着你插手。那些音忍，你也不要多接触，救出人质、完成任务后，就回去木叶，乖乖待着。”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和佐助一起。”

最后这句，尾音有些艰涩。听得风岚的心头的涩涩地痛着。

她下意识开口，低声道：“哥哥，对不起……”她的心突然惴惴不安起来，似辜负了重托后的羞惭与愧对，她轻声嗫嚅着，“我没有保护好佐助……”

鼬默默地别过头，清风徐徐而至，又悄悄走远，他的声音亦随风淡去：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没有、没有的事！”风岚心知他老毛病犯了，又想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扛，忙急急争辩道，“佐助现在很好，伤都好了，能吃能睡，能和我吵架，还能打架，还会发脾气，他没事的！就是、就是……”

就是深受刺激、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