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把书还回来啊！真是难得啊！”

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回荡在黑暗的夜里，莫名有几分凄幽，却是十分契合恐怖片的气氛。

风岚头也不回，反手就把手里的书往身后拍去。

“哐当！”

书脊砸中硬物的声音响起，风岚此时才不慌不忙地转身，佯装惊讶道：“啊，是卡卡西老师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是不可以随意站在忍者背后的吗？”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显得那份强装的惊讶都那么漫不经心，做作得要命，堪称忍斯卡影后宇智波风岚最十分不走心的一次表演。

卡卡西：“……”

面对风岚的敷衍，卡卡西也很无奈，他揉着脑门的肿块，深深地叹一口气，耷拉着死鱼眼道：“这是我家，你出现在这里才奇怪吧？”

“我还书，有什么奇怪的？”风岚说得理直气壮，然后又摇头晃脑，自以为很有道理地说道，“再说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啊不，这根本不是你能看的书啊！”卡卡西无力吐槽，“就算你结过婚又丧了偶，还是不能看。”

风岚拿手指顶着书，在手里百无聊赖地转了起来，不以为然地朝卡卡西翻了翻白眼。

哟！这档子破事儿他还记得那么牢？小心眼的男人。

心不在焉地鄙视着卡卡西，她手上一个不稳，厚重的书本试了平衡，顿时往一边倾倒。风岚下意识地伸出两手，猛地将书合拢在掌心。

书页翻飞，又被她“啪”地一掌拍合，气流逆冲，将夹在书中的薄片吹出，如浮羽在空中悠悠荡漾，仿佛翻出了年久岁深的积尘往事，在人静更深的此时拨云掀雾、重见天日。

“咦？这是什么？”风岚伸出两指夹住那片薄纸，好奇问道，“你收到的旧情书？谁写的？”

等她仔细端详时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卡卡西背叛带土的隐秘情史的铁证，而且一张缺了角的老照片。风岚挑了挑眉，微微有些讶异，照片上的人她虽未谋面，却也是熟悉非常的。

“啊，我一直在找这张照片子，原来在这里啊……”卡卡西微微俯身，从风岚身后凑了上来，目光落在照片上，怀念而哀伤。

“这是宇智波带土吗？”风岚微微侧头，斜目看他，“那个给你写轮眼的人？”

“嗯。”卡卡西轻轻应了一声，语气有些飘忽，似乎仍沉湎于往日如朝阳般虚幻而柔软的时光，“这张照片是带土牺牲前半年照的。带土，和……他的父母的全家福。”他的语气中有一瞬不明显的停顿，似乎在斟酌这样的措辞是否合适。

风岚听出了他的犹豫，却没太过在意，只转头回来仔细看那照片。这张相片只有下方的三分之二，断裂的边缘亦有烧焦的痕迹，不知道是哪次战乱造成的。这样的构图，让原本立于中下方的带土成了整张相片的重心，让人极其容易忽略他身后站着的两人。

他们的容貌亦随着照片缺失的部分不翼而飞，只从衣着上勉强分辨出是一男一女。带土的母亲半侧身贴着他站着，一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随意搭在小腹上。父亲则以一种守护者的姿态挨在他妻子身边，亦伸手搭着带土的肩。少年那憨傻明快的笑容几乎穿越了岁月泛黄的印迹，迫不及待地向世界宣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

风岚困惑非常。

带土不是从小就父母双亡，跟着奶奶长大的吗？这怎么又跑出来一对父母，还在带土这么大的时候？

不懂就问，风岚转向了在场唯一一个可以询问的人：“那，带土的父母现在在哪里？”

“他们三人都在另一个世界。”卡卡西的声音轻似飘落于秋水寒潭的无声落叶，泛不起一丝的涟漪，丝毫也不惊扰亡者的安宁，“儿子和丈夫的死讯先后传来，带土的母亲那时……她悲痛过度，也一起去了。”

风岚摸了摸脑袋瓜。好吧，这虽然跟她所知的带土的身世有所出入，但四舍五入，也约等于“孤儿”了吧。

“其实，这张照片上还有一个人……”

卡卡西幽幽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似解开了一声被光阴尘封的叹息。

风岚转过头，见卡卡西正专注地看着自己，那沉甸甸的目光，似透过她凝望某个人遗留的残影。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卡卡西是那样的陌生，仿佛所有被他洒脱外表掩盖的痛苦与黑暗都在此刻肆无忌惮地释放。但不过片刻，所有外露的情绪都被他敛去，卡卡西又恢复了平日里散漫平和的表情，笑眼弯弯对她道：“不过，失踪了这么久的照片竟然被你找到了，不得不说，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