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瑞丝被惊醒，双眼通红，不知道是熬夜还是哭过。她望着多萝茜，勉强抿起嘴唇, 露出糟糕的微笑。

“嗨。”葛瑞丝起身, 给多萝茜拿玻璃杯, “喝点温水？你吐了至少一公升的胆汁, 我们不得不给你洗胃。”

那当然是夸饰。谁有一公升的胆汁能吐。可能对葛瑞丝而言, 她看到的画面、就是给她那样的感受。

多萝茜巍巍颤颤地坐起来，情绪十分平静。葛瑞丝通知医护人员进房间来检查，多萝茜才确认这里是史塔克大厦，这群医生是托尼的私人医生。

“时机敏感，我们怕出万一没有送你去医院。”小辣椒解释，站在床尾，神色担忧又小心翼翼地观察她，彷佛她随时会崩塌一样。

多萝茜点头表示理解。她一边看医生递过来的检查报告，一边问：“那场派对最后如何？”

小辣椒跟葛瑞丝交换一个眼神。“不如何……你离场后他们继续玩乐，托尼把事情压下来，假如你问的是这个部分。”

多萝茜微微蹙眉，嘴角上扬。这令她的微笑形成一种奇妙的弧度。“什么时候我能见到托尼？我想跟他道谢。”

葛瑞丝跟小辣椒再度交换一个，充满不确定、忐忑不安的目光。多萝茜的反应太平静，超乎众人预料。相较之下她们更乐意面对一个大哭大闹的多萝茜──至少她们还能安慰她。

最后是葛瑞丝开口。说话前深深吸了口气。“虽然你刚醒来状况也不好，有几件事我必须得让你知道。首先，昨晚在你之后，托尼也跑去找了莱克斯的……嗯，麻烦，我会这样形容。”

多萝茜抬头，望着葛瑞丝，扬眉，并无意外之色。

“所以第一件事；我们没办法用任何形式把史蒂夫从莱克斯身边带开，因为史蒂夫是合法受雇，贴身保镳，二十四小时一个月四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有合同。”

“好吧。”多萝茜缓缓颔首，“这是莱克斯了。”

“除非我们能找到什么证据，证明史蒂夫签名时的情况……或者伪造签名……这些证据。”小辣椒补上一句，为难地皱起眉，“当然，现阶段看来这是不太可行。”

“我不认为照着莱克斯的规则玩游戏是明智之举。”多萝茜淡淡表态。

小辣椒揪着眉头，不安地看向葛瑞丝，显然没听明白，而这令她恐慌。葛瑞丝听明白了，凭着她跟多萝茜的多年默契，然而这也没让葛瑞丝感受比小辣椒更好到哪里去。

“天啊所以你准备怎么办？不你先别现在告诉我，我暂时不想听。”葛瑞丝飞快说道，深深吸气。顿了两秒，她扶着前额、又说：“还有另一件事；基于现在美国队长可以说是被策反了，神盾局声称他们要接管这件事。我听说你跟他们有合作。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说真的，跟你生活就是永无安生之日。”

多萝茜耸了耸肩。“生活需要刺激，才不会了无新意。”

“太多了。我更热爱死水一般的人生。请给我那个，谢谢。”

在她们对话的时候，托尼进来了。还有丹尼尔跟马克。

看见马克、多萝茜多少感到惊讶，意外马克会留下来。丹尼尔带着食物，多萝茜看见保温盒。可能是广东粥，这是丹尼尔做得最好的一道适合给病人吃的食物，很多年前有次多萝茜染上肠胃病毒、上吐下泻苦不堪言的时候，丹尼尔做给她吃过。

托尼看上去很糟糕，而且暴躁。他一张口就有大发脾气的架式，看见病床上的多萝茜、不知怎地又通通吞回去。

“我出去透透风。”托尼说着，扒了把头发，掉头就走出病房。

“但是托尼，你才刚──”小辣椒无力阻止，垮下肩，忿忿掏出手机，“我要叫夏洛特来。你们别理我。”

马克的脸色看上去不比托尼好多少。多萝茜环顾这群人，心想奇怪丢了丈夫的人明明是她？怎么这些人一个个比她更如丧考妣。就连丹尼尔都没有笑容，感觉真怪。

“你们不是来增添我的心理压力的吧。”多萝茜是着开玩笑。

不好笑。没人笑。葛瑞丝欲言又止明智地保留了她想说的话，而马克没有。他讲出来了。

“假如你的反应是哭倒长城不是哀莫大于心死我想我们感觉会好许多。”

马克讲话一整句不带喘没有标点，多萝茜慢了半拍才真正听懂马克在讲什么。她撇嘴，转了圈眼珠。

“什么，这里有人禁止我冷静地面对现实吗？”多萝茜淡淡地说，好奇地盯着丹尼尔手里的保鲜盒，心想什么时候丹尼尔才会把食物摆在她的桌上呢？她真的饿了。这样想的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彷佛等待喂食的猫，有点想笑。不，这不好笑，史蒂夫不在了，史蒂夫才是她的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