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会毁掉一个人，你当然不应该染上这个东西。”裴晟的表情不动如山，笑意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腰，小孩子身体都僵了些，他心里暗叹，“就呆在哥身边不好吗？离那些人远一点！”

“哥在绕过我的问题。”少年复杂地看着轮椅上的男人，“那换种问法，哥为什么要这样抱着我？”

裴晟顿住，无奈一叹，“小景，你真的敢从我嘴里听到那个答案吗？”他见少年略有闪躲，轻轻笑了一声，“这么些年，哥从没对你做过什么，既然不想改变平和温暖的相处模式，就不要再追问这个问题……你和我心照不宣，就当你不知道，我也没有。”

裴景抿唇，艰难露出一个笑。

裴晟垂眸看着小孩子被腰封勾勒出的腰线，手不自觉地往上移了半分，却因为少年的僵硬定在了原地，视线撤离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所以，赶紧把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放一放，不然哥可就动手了。”

……动手？

哪个动手？

对谁动手？

现在他可不会单纯认为这只是对远古地球的武力威胁了。

裴景攥紧手指，侧颊无声绷紧，半晌深吐一口气，“什么时候？我是说你的想法，什么时候出现的？”

“别问了。”裴晟的脸颊近乎冷硬。

“是我三十岁生日的时候。”

他用的是陈述句，轮椅猛然一停，裴晟抬眸看着他，眼里彻底没了笑意，“裴景，不要高估我的自制力！你在小世界里想了多少年的荀文若，我就在这里想了多少年的你，身为裴家人，你该很明白我的思维模式，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这会让我忍不住想/占/有你！”

“我已经尽力克制了，因为我不想把你吓跑。但我现在告诉你，你再敢动一丝一毫去见那个人的想法，我就把你捆在我房里，做想了整整三百二十年的事！”

裴景几乎僵成了一块木头，他的声音沙哑，仿佛是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哥、是知道、我不会再动毁掉家族的心思……”

“没有别的底牌了。”裴晟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见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又爱怜地抚了他的脸，手指划过他的脖子，微微探入衣襟摩挲着他的锁骨，“小景，哥真的希望你开心，现在裴家就好像当年哥为你精心打造出来的模样，你也只要像三百年前那样，什么都不用管，只信哥哥就好了。”

男人执起少年的手轻轻一吻，那份深埋的感情终于得见天日，在阳光下仿佛闪闪发光。

第41章 君子辞世

春去秋来，眨眼又过去了十二年。

荀彧的头发已经全白，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在曾经的武安侯府里转悠，身边是年纪同样不小的荀攸，身后跟着几个防止他们摔倒的侍从。这些年里，这座府邸没有被刘协重新分配出去，大约是它曾经的主人杀伐太重，大家都觉得不吉利。

这些年里，他都有派人打扫修缮，少年没有带走的东西都放在原地，仿佛主人还在，只是出了个门，很快就会回来。

物是人非啊。

荀彧停下来喘了口气，毕竟他已经年过古稀，没有办法一如往昔。这些年他常来这里转，但从未留宿过，一来于礼制不合，二来……睹物思人，情何以堪。

但今天不同，他想留在这里。

心里似乎冥冥中有种预感，他要离开了，再也看不到那个恶劣的少年了。

他抬眸看着秋日日暮微凉的阳光，轻轻笑了一声，“公达，我以为元琢从不撒谎。”

荀攸鼻子一酸，不忍直视地撇过了头。

“元琢总是这样，”荀彧笑得怀念，“他总是故意欺负人，我还记得十二年前，他说要来接我的，却十二年都毫无音信。”

约莫是那位兄长之故，那人可不会愿意让他的元琢来这里啊！

荀彧缓缓迈进侯府主卧，侧眸看着荀攸，“公达，让我和元琢单独待一会吧！你明日再来，我与你一同回兖州看看。”

荀攸一愣，欲言又止，到底艰难拱袖，担忧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荀彧便推开门进了主卧，这间卧房的摆件饰物从未动过，温暖温馨，一进门，多年前的回忆便向他扑来，他本以为三十二年了，感情和记忆多多少少会遗忘一些，但它们却历久弥新。

他静静躺在大床上，放下了床帏，伸手摸向身侧，仿佛就有一个体温略低的少年钻进他怀里，不乖地捣乱。

半宿，灯油燃尽，灯火摇摇晃晃，蓦然熄灭。

与此同时，隔着遥远的时光和空间，裴家主楼的一间卧室里，裴景猛然惊醒，抬臂想去抓住什么，“文若！”

他心脏冰凉，不安地喘息着，那个梦仿佛昭示着不详，他抬手按住侧脸，把长发往耳后勾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