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生父酩酊大醉，在屋子里到处找酒的样子，梦见他对自己拳打脚踢泄愤，梦见他如何和人贩子交谈她能卖掉多少钱。

但那些都是模糊的片段，生父留给现在她的记忆已经不多了。

她梦到的更多是关于那个少年。

整夜整夜地梦见他，他的模样，他说话时的语气，他的动作，他那蓝色的眼睛……

那些记忆渐渐能够串起来了，到最后那两年流浪的日子她全都想了起来。

她开始寻找他的踪迹。

加入海豹突击队之后，她经常频繁地接下前往中国附近国家的一些任务。

她渴望能够得到他的一些消息。

伊凡不喜欢她对这件事投入过多情绪，所以她装得自己并不在乎这件事。

她表现得很淡然，很平常，骗过其他人就得先骗过自己。

所以，当她在电视上看见花天酒地的韦恩老爷时，那种失望的情绪一时之间竟没有那么严重。

她告诉自己不用那么在意了，一直执着的人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而蝙蝠侠的出现就像是打破了她一切的伪装一样。

那种欣喜感是真实的，她根本就是非常在乎。

布鲁斯·韦恩还是她一直向往执着的那个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布鲁斯那么关心，会为了他受伤而焦急，会为了他不顾自己安危而愤怒，会因为让他担心感到抱歉……等等种种的情感是因为布鲁斯是她曾经的恩人，现在的好友。

但她现在是在……嫉妒？

格蕾丝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因为她从来没有嫉妒过别人。

她知道嫉妒也没有用，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她也同样没有爱上过任何人。

那些感情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多余，她并不需要那些。

这也让格蕾丝现在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她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布鲁斯产生了爱情，还是这其实是其他情感。

“我很抱歉，布鲁斯，”格蕾丝扶住自己的额头，觉得有些头晕，“我想我……可能有点奇怪。”

布鲁斯有些担心她的状态，她看上去并不好。

“你有喜欢的人了，我该为你高兴，对吗？”

“这才是朋友应该有的感觉对吗？”她问得有些急切。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的。”

“那我……为什么这么难受？”

她露出了一个仿佛在哭一样的笑容，眼神中带着困惑和些许痛苦。

她迷茫的样子看上去和孩子一样。

“你……”布鲁斯一向知道怎么哄人，但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还是和正常人相去甚远对吗？”格蕾丝的声音沙哑。

“Please，Don't hate me（求你不要厌恶我）……”

她闷声恳求道，显得有些情绪失控。

布鲁斯装不下去了。

他将人抱进怀里，一手圈住她的身体，一手轻抚着她的头顶。

“不，”他轻声说道，指尖有些颤抖，“不是那样的。”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也绝对不会厌恶你。”

格蕾丝的身体微抖了一下，靠在他的肩头没有说话。

“Because I ha/ve fallen in love with you（因为我爱上的人是你）。”

布鲁斯轻轻放开格蕾丝，垂头望进她的眼睛里。

格蕾丝有些愣神，她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烧糊涂了。

他眼底透出了一丝温柔，轻声说道：“你没听错。”

“但……”格蕾丝的眼睛看着有些湿漉漉的，对布鲁斯的话语反应迟钝。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大拇指揉过她的眼下，像是在安抚她不要落下泪水。

“我才是在嫉妒的那个人，”一旦把话说开，布鲁斯就不想再隐瞒下去，自嘲地笑了笑，“对象甚至是另一个世界的我自己。”

格蕾丝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开口询问道：“你没在和我开玩笑？”她的心跳好像有点快。

“我没在开玩笑。”

要不是还穿着蝙蝠衣，格蕾丝都要怀疑神情如此温柔的人到底是不是蝙蝠侠了。

“当你……在我怀里失去呼吸的时候，”布鲁斯提起这件事心中还在后怕，“我发觉，我……”

“我难以接受这件事。”

“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些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布鲁斯声音沉了下去，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

“格蕾丝，你应该离我远点的。”他轻声说道，眼神坚定。

格蕾丝轻眨了一下眼睛，看见他灰蓝色的眼睛中透露出一些隐忍的痛苦。

“你真是……”她喟叹道，“一直都这个样子。”

实际上，她还是脑袋疼得要命，思绪都快要被烧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