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继国弦活着，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妻子不是妖怪。”

“我在西国长大，父亲并不知道我还活着，我也不希望你告诉他。今天过来，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之后，神乐便逐渐听说了一个斩杀恶鬼与妖怪的神之女。

没有人知道对方的名字，知道对方手里拿着一把刀，一把可以斩杀恶鬼与妖怪的刀。

继国缘一没有做出评价，但是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神之女非常好奇。

神乐那个时候生出了想要把真相告诉他的心思，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如果对方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了一个半妖，也许便无法追求着现在的道了。

那便不是继国缘一了。

第二个十年，神之子逐渐老去了，鬼杀队又换了一批成员，可是新的柱再也没有了，能够开启斑纹的能力。

“开启不了也好，总归不会死于二十五岁。”鬼杀队新的主公这么说道。

继国缘一依旧对对方很尊重，可是神乐对对方没有任何的好脸色——只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卑贱的人类而已，一边把神之子奉为神明，想要祈求神之子的庇护，又一边嫉妒着神之子。

人性就是这个样子。

她还曾好奇过继国岩胜，但是某一天撞到对方，看见对方脸上有六只眼睛的时候，就没有了任何兴趣。

只有低级的妖怪才能无法控制自己的长相。

第三个十年，她已经习惯了待在逐渐老去的神之子身边。

事实证明就算是神之子，年老之后也会有些絮絮叨叨的。不过他的脑子还很清醒，神乐便想着等到她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就可以拿回自己的心了。

第四个十年，她遇见了杀生丸。

西国的殿下钟情于一个人类，并不是诡异的新闻。

这个人类没有化身成妖怪，也已经开始逐渐老去了，跟在杀生丸旁边更像是他母亲——其实这话说的不对，杀生丸的母亲看上去还是二八少女的模样。

名为玲的女子被杀生丸保护的很好，她依旧保持着诡异的天真。这种天真在小孩子身上是很可爱的，可是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身上就非常诡异了。

杀生丸耐心地陪伴着对方游历，大概是知道了对方已经命不久矣。

这种冷冰冰的贵公子，一旦对一个人温柔是非常有杀伤力的。神乐心想，如果自己当年更早遇上了杀生丸，大概会对对方动心吧。

可惜自己遇见的是犬夜叉，便不免觉得西国的犬妖都是犬夜叉那幅模样。

“人类终究会衰老与死亡。”

“彼此彼此。”

他们两个眼神交汇的时候，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让神乐觉得有些可笑。

第五个十年，她又遇见了杀生丸，对方站在一个墓碑之前，看上去已经站了很久。

“人类终究会衰老与死亡。”神乐这次说出了这句话。

她的神之子已经开始衰老得不像样子了——脸上布满着皱纹，连带着身体上也开始散发出死亡的味道。妖怪能够闻到这种味道，杀生丸作为犬妖鼻子更加厉害，应该更早就闻到了，那个名叫玲的女人身上的死亡味道。

“他还有机会。”

“您难道没给玲机会吗？倘若那个小姑娘轻而易举接受了……您还会这么在意吗？”

杀生丸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继国缘一没能活过第六个十年。

他死于继国岩胜……不，黑死牟的刀下。

可是他在临死之前，依旧在对方的脖子上划过证明了就算他死，黑死牟也不是他的对手。

神乐笑了出来。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心脏正在其中跳动。

其实早在第二个十年，继国缘一就把心脏还给了她。

还与不还，都还在他那里。

黑死牟是仅次于继国缘一的剑士，他早已斩杀了传说中的神之女，而神之女在临死前留下一个诅咒——神之女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斑纹，可是她依旧活到了五十岁。如果不是被杀了，应当会活得更久一些——神乐听到了这个诅咒：“黑死牟终究会死在继国一脉手里。”

而神乐则留下了另一个诅咒。

她笑着看着对方：“继国岩胜啊，你大约已经忘记了自己作为人类时候的名字，可是依旧坚持着想要战胜神之子。那么我便诅咒你，今后的每一天你都要重复被继国缘一打败的记忆。只要你稍微分神，便会看到继国缘一挥刀斩向你。这便是我的诅咒。”

我孤独的神之子。

我温柔的神之子。

我完美的神之子。

无论人类也好妖怪也好，也许终究是无法战胜命运的。

但我终究可以推动命运，让他更加痛苦地重复着自己悲惨的过往，知道他自己了无生机，再也不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