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有钱又不是他有钱。”我拍拍凌美的肩膀，冲抱着伊奇的产屋敷耀哉笑笑，“我觉得还是会输给你。先说好，别放水啊。”

“围棋和您的剑道一样，放水是对对手的不尊重。”产屋敷耀哉这么说道。

于是他又轻轻松松赢了我。

不过这次我变成了铜牌，银牌是隔壁围棋社的。

虽然没能拿到前三，但社长还是很开心，毕竟隔壁那个得了银牌的比产屋敷耀哉的年纪大了许多来着。

好吧，名义上也比我大了许多。

庆功宴的时候，社长给我倒了一杯酒，笑道：“说真的，耀哉会拿到第一我不意外，但安乐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旁边的老师则翻了个白眼：“对啊，她要是数学好一点，不用在数学上花那么长时间可能会更好。”

这话就很令人尴尬了。

产屋敷耀哉便说道：“围棋一道，本就有人执着于精益求精，有人把它当做放松娱乐的方式。安乐小姐便是后者。”

“你这话岂不是在讽刺我们这些人？”社长哈哈大笑起来，“我当年像安乐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可还没取得她这么大的荣耀。而且当年还觉得自己肯定是天下第一的国手来着。”

说着，他把单手举起酒杯，一只胳膊压在我的肩膀上：“这杯酒一定得喝。安乐已经是成年人了呢。”

产屋敷耀哉的脸色变了变，站起来，举起果汁杯走到我们之间，把果汁杯递到我面前，挤开了社长——后者看上去有些意外。

“说起来。”产屋敷耀哉道，“花京院教授专门交代过，叫我看好你不能喝酒来着。花京院教授没告诉过您么，社长？”

“花京院教授交代过，交代过。”老师立刻说道，“社长，您忘了，就是东大的花京院教授啊。”

社长愣了一下，肉眼可见的，脸上褪去了一些潮红，慌忙说道：“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花京院教授交代过，专门交代过。不愧是花京院教授的女儿，家教就是严，也是真的厉害。”

我觉得有点可笑。

松了一口气的老师只当是在保护我，却不知道同时松了一口气的产屋敷耀哉是在保护那个社长。

他十有八/九是感觉到了我去扶簪子的手已经准备把剑簪抽出来了。

“安乐怎么一直不说话？”凌美突然说道，她端着一杯酒走到我面前，碰了碰我的杯子，“一起喝一杯啊。”

“我不喝外面的东西。”拍了拍蹲在自己旁边的伊奇，我笑笑：“也不吃外面的东西。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得先走了。哦对了。”

我站起来，伊奇也从椅子上跳下来：“老师，我们还没正式签合同，刚刚社长的行为让我产生不适，所以我要退出围棋社了。”

“安乐，你这样……”凌美拦住了我，“你这样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故意的吗？这个屋里这么多人，只有你一个人觉得不舒服，你不觉得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我为什么要反思自己？”我挑眉，“你没有觉得不舒服，和我觉得不舒服，本来就是两件事。你不必因为我不舒服迁就我，我也不必因为你没觉得不舒服而迁就你，不是么？”

屋子里本想要说话的人顿住了，而产屋敷耀哉笑了一下，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不舒服呢，安乐小姐，我送您出去。”

这次没人再敢说话了。

产屋敷这个姓氏还真挺好用的。

“实际上……”产屋敷耀哉斟酌了一下语气，“很抱歉，我本来应该注意到这一点的。”

“为什么这么说？”

“教育问题吧。”他歪了歪头，“产屋敷一族多年以来一直和神官一族的女孩子联姻。也许您不知道，若非当年解除了诅咒，算下来，我的妻子大约会是日暮家的女孩子。”

我脑子里浮现出日暮戈薇的脸，震了一震。

但产屋敷耀哉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震惊一样：“解除了诅咒之后，产屋敷一族便如同常人一般生活，也就没有了联姻的规矩。但我们依旧是家族式教育，对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教育都非常严格，所以……其实刚刚是我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觉得这个解释就很有意思：“其实你应该换你的姐妹过来，产屋敷耀哉。她们会比你更容易感觉到此类的不舒服。男孩子和女孩子看问题的角度是不一样的，而大多数女孩子会不得不依从于男孩子的角度，甚至连她们自己都没发现。如果你们家的女孩子也被精心教养，你不如回家问问你的姐妹会不会感觉不适。”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和当年的六岁的，五百年前的，另一个产屋敷耀哉比起来，这个少年明显要天真得多。大概是解除了诅咒之后，产屋敷一族对孩子的教养也没有那么严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