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CP完结】(22)

作者:Ashitaka 阅读记录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

“你叫什么名字?”邵锦泉口吻蔼然地问了句,注视着柳亚东。

柳亚东看向谭寿平,谭寿平抬眉毛,示意你回答就是。柳亚东给人森冷冷的初印象,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那张脸。表达茫然、专注、疑虑,等等,他通常节俭的只用一种神情传递,就是漠然。不管是不是装的。邵锦泉为人敏锐,才率先注意喜怒不行于色者。柳亚东报姓报名:“柳亚东,亚洲的亚,东方的东。”

普普通通,但平凡得蛮有力道。邵锦泉又问:“那另外两个呢?”

“兰舟。”兰舟竭力捋平口音:“兰花的兰,”舟没什么常用词,停了一会儿,说:“龙舟的舟。”

但凡是雅有人就一定要附。谭寿平明显不满意兰舟破坏词境的解释,他朝邵锦泉侧头,有平有仄地补充说:“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李清照词里写的那个兰舟,美呀。”邵锦泉朝他竖个拇指。也不知道为什么,柳亚东眼里,这动作迷迷糊糊像是在说:你个大傻diǎo。

胡自qiáng身量最高,音量最小,说:“胡自qiáng,自qiáng不息的自qiáng。”

更普通更落俗,也更有力。邵锦泉依次点头,目光在三人间移来移去,画成了另一种关系。

柳亚东非得弄懂,就直问了。逐条是:我记得去年十月刚实习了四个,为什么刚开年就又有名额了?二月份的省武赛我们散打班已经准备四个月了,是不是去了我们三个就参加不了了?实习岗位我印象里一直是素水的物业集团和安保公司,协议上写的雅利实业是什么?实习时间、工资假期和吃住问题的怎么安排的?我和兰舟还没满十八岁,也可以聘用?我们三个没有身份证,要办么?我们三个人父母都不在了,也没关系么?条理清晰的邵锦泉都讶异,于是他目光变得更具探索性。

谭寿平拿出个档案盒,翻出几张文件,抚起串紫红发亮的木珠子。有关提问,他也逐条:名额不是死东西,当然是根据需求定,那边空缺,这边尽量就帮填上;省赛按讲重要,但我于情讲实话,哪有你们困难孩子早早当上家,手头有钱花了来的实在呢;雅利实业也是学校合作商,下头经营的金鼎茶楼在县南饮茶亭路,年根缺安保,管事是这位邵锦泉邵先生,能人,跟着后面能学上不少东西;不缺人手你就回校,但邵老板要相中你,也算你有地方展宏图了;成不成年身不身份都小事,也就顾念你们无父无母,学校才肯给你这个机会,晓得吧?谭寿平老狐一只,带说带呷茶,也滴水不漏。

半天时间考虑,晚练前给答复。

柳亚东临走看了眼邵锦泉,他朝他浅浅一颔首。柳亚东觉得那笑里含慈睦,极像一个宽忍的父亲。

回寝室掖好协议,定省大会刚结束,三人赶去武厅换衣室。里头吵嚷嚷,贴墙一排编了号码的铁皮柜,光膀子的活猴儿乱蹿,弄得像个大浴场。兰舟的挨着柳亚东的,胡自qiáng的在对面。罗海边往脸上戴护头,边往近凑。他戴这个,脑袋像颗饱硕汤圆被筷子左右夹住,五官如馅儿,几近被挤漏。他蠕着两瓣嘴,问拿没拿着奖赏金,说今早又当众打了谁谁谁。

当中一位是国墨,五根油条吃到饱。柳亚东脱得只剩件跨栏背心,又套上涤纶运动服,问什么情况。罗海也语焉不详:“检讨我也没细听,就说......拿刮胡刀片割手?打人骂人,骂娃娃鱼你妈bī,还不让人控制他。反正新来的都闹这个老三篇,我都看腻了,我讲多吃几回油条就老实了,谁不怕疼?”

兰舟往胳膊上戴护肘,说:“你原来吃油条,别人也这么说的你。”

“说我说我呗,是人都有脾气,关键你在这块讲这个谁搭理?还不如装孙子。”罗海曲个白眼,又猴急地问:“哎两百还是三百?别不告诉我啊。”

“没拿着。”柳亚东解开护身的纽襻,往前胸穿戴。

“啊?没给啊?”罗海的小眼罕见的大于一道缝,“我操那你们一大早被叫去校政楼gān嘛,去了三个还不带我,我当一点儿都没我份呢!换奖状了?”

“你嚷嚷个蛋。”柳亚东捏住他唇肉,“安排你去给人去看场子,你去?”

罗海唔囔:“唔?!”

胡自qiáng系紧下巴上的纽襻,跺跺脚:“行了边走边说,集合慢了老广又打人。”

说老广罗刹,一点儿异议没有,说老广严于律己,更一点儿异议没有。他是人贱嘴臭脾气差,但原则性极他妈qiáng。说五点半集合,他五点就到;说要罚你吃二十记藤条,拿你当孙子打,但绝不抡第二十一下;说这东西是死,怎么劝都不信它能活。结果太阳重返地平线,他早训来迟了十分钟。都乖乖等着,到听了声浓痰啐出的动静,才皮绷紧,看刘国奥端着杯浓茶进武场。又禁不住抽了口凉气儿,是发觉他脸色沉如锅底,更显得容貌返祖。古人管这叫山雨欲来风满楼,哪张叶片子不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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