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从那句关于弃猫的说法开始，太宰治想向他表达就只有一个中心意思：看着再怎么可怜无辜乖巧的猫，本质上也还是不会变的，尤其是路边的野猫，最好不要指望能把它养熟。

而柴崎源生就是那种很典型的，养不熟的野猫。而十年前的柴崎源生身上的这种特质只会更加明显。

但中原中也其实比太宰治以为的还要更早清楚这一点。

不只是现在这个小孩模样的柴崎源生，早在他第一次在街上遇见柴崎源生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类似的想法。

可其实也无所谓，他把野猫捡回来，从来也没抱着对方最后会回报他什么的想法。但中原中也觉得这也谈不上什么善心大发，黑手党谈善良只会显得可笑，只是因为看着有些可怜，所以顺手捡回来让它不那么可怜，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

所以中原中也一开始是真的完全没想过要把这只野猫养熟。

“我不觉得你给他做这些测试就能达到你的目的，”中原中也冷静地说，“如果你不能打开他的脑袋看看柴崎源生每天想的到底是什么，你就永远不可能完全信任他。”

但太宰治只是看着他，说：“信任什么的，我倒觉得这种东西是最没有意义的了。”

看见中原中也愣了一下，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想多了，我可没那么多想法。”

中原中也想翻白眼，“那你干嘛费尽心思给他做什么测试？”

又是审讯室给人做问卷调查，又是把人塞进新人测试的，结果最后就一句轻飘飘的“你想多了”，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中原中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为了更了解他。”

“……哈？”

太宰治完全没有说出奇怪话的自觉，“情报部关于柴崎源生的资料很久没更新了，我只是来补充一下资料而已。”

中原中也：“……我问你，他现在几岁？”

——情报资料最看重的就是时效性，你抓着十年前的柴崎源生补充资料，你这是更新呢，还是回档啊？！

“你没听过有句话叫三岁看到老吗？”太宰治居然还好意思一副“是你不懂”的语气，“况且现在的柴崎源生可比十年后的那个有研究价值多了。”

柴崎源生当初又不是没参加过新人测试，只不过他当时实习期一直在中原中也手下干文书工作，所以参加的也是非武斗派的测试。

结果最后测出来了什么？

太宰治现在想到情报部关于柴崎源生的记录都觉得好笑。

柴崎源生太会藏了，小时候的他还比较好糊弄，不趁这个时候摸底，以后还真不一定能找到机会。

“说起来，”太宰治像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一样漫不经心地发问，“你有见过他在你面前完全放开地出过手吗？”

“他不需要——”

“是，”太宰治轻描淡写地打断他，“你在场的场合，别人确实也没必要动手，只不过你怎么知道，柴崎源生不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从来只是帮你处理文件的？”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吗？”

太宰治语气随意，一字一句地说：“但我可是好奇很久了。”

几乎是在太宰治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监控里的铁门被人慢慢地推开了，这一批的新人已经全部进入了“考场”。

“如果柴崎源生愿意的话，他究竟可以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

“考试”开始前十分钟。

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那个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的少年身上。

其实说是少年都有些夸大。

他是最早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以至于大部分人刚进来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不过虽说眼前的这个怎么看都只是个小鬼，在场却没几个人敢轻视他。来这里的都是要参加新人测试的，对方能出现在这里，不管是什么理由，那也是拿到了入场资格。

这样一来，对方是个小孩这点反而更让人心生警惕。

异能者……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毕竟那些有着强大异能的人本身就是很不讲道理的存在，既然如此，就算是小孩也显得无比正常。

至于对方很可能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真小孩……恐怕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如果没有异能，那这小孩是特意过来凑数的吗？

被擅自认定是有着可怕异能的柴崎源生正在发呆。

太宰治提出要他参加测试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毕竟怎么说他现在也差不多是个寄人篱下的状态，如果老实配合能省下后续的麻烦，柴崎源生其实也无所谓。

不过这种试探的戏码，柴崎源生淡淡地想道，林医生也很喜欢这么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