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早已麻木，但真奇怪，为什么这麻木与绝望中还能升腾起这样强烈的怒火？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炙烤着他的心？

阴暗的情绪在心中涌动，在一瞬之间布鲁斯挣脱了铁链的束缚。理智瞥见了稻草人惊恐诧异的面部表情但下一刻它就深深的沉入了潜意识之中。

挥舞一切可利用的武器，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武术大师而存在，无数骨骼断裂声噼里啪啦的响起，像雨水一般打在屋顶上一样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试着理智些吧布鲁斯！哦？为什么要理智？要知道整个世界都在混沌之中。

那就试着想想那些值得珍惜的事物吧！珍惜？呵，告诉我，我所珍惜的还有什么是幸存的？

至少别让Joker的幻影得逞啊，可是，Joker已经死了啊，云海她，走了啊——她走了，同时带走了一切布鲁斯渴望挽留的。

布鲁斯尝试着自救，但这行为只是将自己一步一步的推向深渊的更深处。很快，他就感受不到感受不到愤怒了，尽管那怒火燃烧的是如此的凶狠，尽管那怒火疯狂蔓延几乎要吞噬整个世界。

头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般清晰，正如Joker幻影所说的：你知道该如何了结这一切。

那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方法，奇怪的是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松开地上人的领口，布鲁斯站起身来步伐踉跄的一步步的走向了最先被打倒在地上的稻草人，混合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拳头上落了下来。

布鲁斯感觉自己的世界旋转不停，但实际上蝙蝠侠伫立在那里，像一尊巨大而又可怕的雕塑。布鲁斯感觉一切都无比麻木，但实际上，透过那盔甲，稻草人能够感受到一种强大而又不祥的能量正在缓缓的溢出。正是这股力量让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然后在地上手脚并用的试图远离那个蝙蝠怪物。

稻草人能感觉到那安静的外表下燃烧着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怒火，那是他数十年人生中所遇到的最可怕的怒火：如此安静却又如此致命，缓慢的吞噬四周，更甚至，或许会蔓延开来吞噬整个哥谭也说不定。

蝙蝠侠秉持着不杀原则，这是所有哥谭罪犯都心知肚明的原则，但现在，稻草人深深的动摇了。

有趣，稻草人最开始的目的不正是要让哥谭希望的象征堕落吗？现在他终于成功了，怎么反倒害怕了起来？当做一件事时，至少弄清楚自己能否承担后果啊，现在这副好似魂飞魄散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没有人会惧怕好人，因为她他们是有底线的人，同样所有人都惧怕坏人，因为她他们没有底线。哪怕是成为一个稍微有些良知的人，都需要花费成倍的努力去构建维护，而一个邪恶的人却能不付吹灰之力就摧毁这一切的努力。

对，这是不公平的，但可笑的是，公平从来都只是一个概念中的存在。那不过是一个口号，当她他们需要它时就拿出它，当她他们不需要时就践踏它。

那么从正义的一侧坠落到邪恶的人，该如何分类呢？

“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披着蝙蝠侠披风的人问道，接着对前一个问题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要么作为英雄而死，要么活的足够久，久到目睹自己变成一个恶棍。布鲁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英雄，更何况英雄也不是什么吸引人的荣耀，那不过是一种枷锁，众人施加在身上的镣铐而已。

英雄受到冤屈不能反抗，受到攻击不能愤怒，她/他的节操纯洁无瑕，她/他的品行高尚无比，但唯有一点瑕疵，那就是她/他不能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存在。

那强加在其上的光环，不过是用于遮盖的迷雾，遮盖这么一个事实：所谓英雄，不过是众人推出的一个无辜的祭品而已，一面挡箭牌，一张遮羞布，这就是全部，如此惨白的现实。

距离稻草人的威胁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了，哥谭的警察都去哪里了呢？而那个答案布鲁斯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被蝙蝠侠惯坏了。

今晚，他们是不会来的，明天，他们也许会来，又或许再也不会来。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将难题留给蝙蝠侠解决。

但布鲁斯累了，而且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清晰的看清这一切：

他本来就不是英雄，此刻也不过是，更加不像英雄而已。

这么一看也许恶棍也挺不错的？毕竟这不正是这可悲而又无情的世界所渴望看到的吗？

“不，等等——”

稻草人试图求饶，而布鲁斯平静的拒绝了敌人的祈求：“但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要开始，这个有趣的新篇章，因为大家都看腻了蝙蝠侠打击罪犯的故事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