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傲继手指敲打着扶手，过了一会，“我回去可以。”

唐绝认真听着。

“我想去药堂，而且缺一个内力深厚的药人。绝伦者，卓然不群。卓然，你觉得呢？”

唐绝沉默片刻，“可以。”

唐傲继看了一眼唐绝，操纵着轮椅，行到一副山居图前，打开暗格，拿出一瓶药，扔给唐绝，“试试，之前的药人身体太差，都没撑住。”

唐绝接过，打开瓶子，倒出一颗药丸，犹豫着。

“放心，卓然如此难得的药人，我会好生珍惜的，怎么也不能让你死了。”唐傲继脸上挂着冷笑。

唐绝心一横，直接把药吃了。唐傲继以前就擅长毒药，各种药效奇奇怪怪的，唐绝根本不敢猜。

“不错，还是老子认识的唐傲绝。”唐傲继满意道，“我们去别处，免得吓到你心爱的夫人。”

唐绝只感觉胃里跟火烧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逐渐蔓延全身，如万蚁噬骨。他紧咬牙关，艰难得跟上唐傲继。

“卓然，推我去后院，”唐傲继停下，等唐绝推上他的轮椅，才接着道，“师兄要对我有信心，说了不会死，就是不会死。”

唐绝疼得浑身冷汗直冒，一声不吭，推着唐傲继接着走着。

“看见那个山洞了么？”唐傲继指了指前方，“去那。”

唐绝根据唐傲继的指示，推着他进了山洞，只是浑身的骨头缝里都在疼，也不知道唐傲继这又是什么新品种。

“师兄，坐，怎么舒服怎么来，”唐傲继指着地上，“你知道的，我对待药人一向不错。”

唐绝在心里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靠着洞壁不由得有点蜷缩起来，疼得肌肉都在抽搐，但还是尽量没有表现出来。

“我当时也这么疼，”唐傲继冷冷得看着硬挺着的唐绝，“只是让你也体验一把，师弟我做得不过分吧。”

唐绝艰难得摇摇头，“是，我没，把你带回来。”平生唯一一次失了信……就弄丢了师弟……

“已经不重要了，”唐傲继拿了个口嚼子递给唐绝，“卓然当心没被疼死，反而咬舌自尽了，那我多亏啊。”

唐绝拒绝了，并没有接过，反而扶着墙站了起来，推着唐傲继接着往洞穴深处慢慢移动。疼得面无血色，只想随便找点话说，分散下注意力，“我，不叫唐傲绝了。”

唐傲继也没管，把口嚼放在腿上，任由他推着，“那你叫什么？唐卓然？”

“……唐，绝。”

咔嚓一声，是轮椅碾碎什么东西的声音。

唐傲继好心得接着搭话，省得他意识断得太早，“谁能把你老人家赶去外堡？”

“没……”唐绝终是坚持不住了，跪倒在地，靠在轮椅上，意识疼得模糊。

唐傲继看着昔日一向脊梁骨挺直的师兄跪伏在他的腿边，疼得打颤，心里说不上的复杂感情，没什么报了仇的快感，说到底，大概还是恨多一些吧？

他将手放在唐绝的头顶，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师兄你对所有人都能信守承诺，除了我？为何不来寻我？”

唐绝已经没法回答了，整个人都在抽搐发抖，牙齿打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师兄？”唐傲继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听到回答，“唐傲绝？”唐傲继扳起唐绝的头，用手打开他的牙关，将口嚼塞了进去，免得他真的因为咬舌而死。

“师兄，老子一向不做解药，再熬个一个时辰，毒性自然就解了，”只不过以前的药人都熬不过这一个时辰的药效就死了。“想必你也不想同这些灰烬作伴吧。”

唐绝趴在唐傲继的腿上，不停得冒冷汗，根本不敢动。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好几回，疼死过去又他娘的被疼醒……

唐傲继一直把手搭在唐绝的脉搏上，他还不想唐绝就这么死了。虽然，这毒它真的不会毒死人，只是疼而已。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时辰，唐绝已经脱力了，摘下口嚼，微微喘着气。

“感觉如何。”唐傲继将手收回，放在扶手上。

唐绝歇息了一下，仿佛在评价唐家集面馆里的金丝面，道：“一般般。”

唐傲继眯起眼，“那就好，我们回去了继续。”

唐绝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推着唐傲继一步步往山洞外走。

“为什么？”唐傲继突然问道。

“什么？”

“改名。”

“不想叫了。”唐绝平淡得说。

“洗干净了再过来。”唐傲继看了眼被帷幔围起的水池，自己操纵着轮椅进了木屋。

唐绝这才放松下来，身上还在疼，只不过比起刚才，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他把外衣往地上一扔，就像是跌进水池一样，把自己扔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