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钟情皱着眉。

“唐门着实咬得紧，唐剑近一月已有数次在扬州临安一带出没。”

钟情看了他一眼，“赵芸那边呢？”

“已经全部交接。”

“那就不关我们事了，交给赵芸处理。师父有什么消息。”

廿柒递上哈特斯的手书。

钟情看过，上面不过是一句话：即刻回长安。

“别暴露了行踪。”

“是。”

钟情亦是暗尘弥散，摘下面具望了一眼窗外的垂柳溪畔，不见往日的生机，只剩萧索之意。

唐倾顶了张旁人的面孔，走进茶馆的雅间，关上门，掏出身份令牌。

早已等候在此的唐剑躬身抱拳，“郎君。”

唐倾伸出手，唐剑随即将情报奉上。唐倾细细得看着。有很多，比如什么唐无寻开始协同唐傲侠打理密房，现在正在召集堡内所有擅长制造机关的弟子。初壹自上次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他自然不会出现。

“我小年夜会回去。事后抽查他们的今年的任务情况，告诉他们自觉一点。”

“遵命。”

唐倾将情报递给唐剑后走了出去。没有回家的意思，他先拐去集市买了一坛石冻春，又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唐倾道：“出来吧。”

唐孺出现在唐倾身后，“郎君，阿郎命您即刻回去。”

“知道了。”

就今日吧。

唐倾拎着石冻春向自家院子的方向踱去。

扬州别院中桴炭烧得旺盛，红泥小火炉上温着唐倾白天买回来的石冻春。

唐倾披着狐裘坐在塌上，就着烛火看《素问》。钟情搬了张小几对着唐倾，也坐在塌上，他倒是只穿了一身室内的冬衣，甚至有点热。他摸了摸唐倾的双足，有些冰凉，握起，放在肚子上暖着，又将其盖严实。这才翻开账本，打起算盘。一时间屋内只有翻书和算盘的声响。

“阿倾，一万零四百四十九加上三万一千六百零三再加两万六减去四千八百六十二再减五千九百九十一是多少。”钟情翻着账本，却懒得打算盘了。

“五万七千一百九十九。”唐倾随口答道。

钟情思索了一下，勾了几笔，“那五万七千一百九十九减去两万四千二百六十三呢？”

“三万两千九百三十六。”唐倾翻了一页。

钟情又写了几笔，合上账本，“还是边贸生意赚得多。”

唐倾的目光还是放在书上，“你不是坚持要做地主么？”

钟情一边收拾账本一边道，“这是自然，必须是地主，商人可不是良籍。你说我在安西那边买几亩地包了你的葡萄酿怎么样？”

唐倾拒绝道：“不怎么样，不如波斯那边的。”

钟情算了算时间道：“我们来扬州有些时日了吧。”

“嗯，之前你出去了数日。”唐倾翻了一页。

“还生气啊……你都答应我不气的，我也是没有办法……”钟情摩挲着唐倾的脚踝，见对面的人并没有什么真生气的预兆才舒展了下身子，弯腰将小几放到床下，懒懒得靠着软枕，“要是你是个什么普通的武林人士就好了，普通的成都府人士。那你现在就可以在我府中等着我了。”

“你要就是个资阳的地主，这会也就该在唐家堡。”

“这话说得不妥，我根本进不去美人你那世家的门，”钟情指了指唐倾身后，“美人，帮我取本《汉书》，就在你身后。”

“越老越不正经。”唐倾找到《汉书》抽了出来扔给钟情。

“我老么？”钟情瞬间坐起，“我哪里老了？我才二十有六，正当壮年。”

“是吗？瞅瞅你那一天猫冬的模样。”唐倾又拿起书挡住笑意，故意逗他道。

钟情把书放在一旁，道：“这跟我只有二十六有关系？我们同年生的，我老了不就是你老了么，瓜兮兮的，”话锋一转，凑到唐倾的身前，把书从他手里抽走，“还是阿倾看我看了许多年，看腻了？来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妖精？赶明儿就让他去地府报道。”

“嗯，让我想想。”唐倾故作沉思。

“你还想想？”钟情压低了音调，“那不然我也想想？”

“你想个锤子，”唐倾一把将钟情按在身下，“不就是你这个。”

“我怎么觉得你的最爱是机关，其次是毒药呢？”钟情道。

“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唐倾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恼得钟情直接上手扯住唐倾的耳朵，笑眯眯得道：“真的？”

“哪能呢。”唐倾低头吻了上去。

夜已深。

“阿倾，乖，上个药。”钟情软语哄道。

“你个老不羞的！”唐倾恼道。

“我老没老，阿倾还不知道么？”钟情动作轻柔，“好了。”又吻了下唐倾的额头，把药放回抽屉，才抱着唐倾一齐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