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卡洛琳问他：“下周苏黎世的颁奖礼，需要我和你一起出席吗？”

事实上评委会确实提出过让候选人携眷出席，可是卡卡还是对妻子说：“不用了，我担心你去了就没人照顾卢卡，你知道，我爸爸这段时间感冒了，他们也不方便来看卢卡。”说完没有再多看卡洛琳一眼，匆匆跑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卡洛琳闭上眼睛，伸手抚过自己冰凉的手臂。她回忆起七年前卡卡赢得足球先生时，自己就像王子身边的公主，被所有人宠爱和艳羡，如今竟是一切都不同了。卡洛琳叹了口气，关上电视，走回了楼上属于她的另一间房间。

颁奖礼在苏黎世歌剧院举行的那天晚上，天气很冷。卡卡在入场的时候碰到了克里斯蒂亚诺，和他一样穿着笔挺的黑色礼服，依然是精致锐利的眉眼，和没办法更完美的身形。他们俩身边都跟着一大票工作人员，只能在入口处轻轻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摄影灯光在周围闪成一片，卡卡知道，他们管这叫做——暗战。

随后克里斯蒂亚诺从剧院左侧的通道，卡卡从右侧的通道分别入场，却还是被引导到了相邻的座位。刚落座没多久，灯光就迅速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到舞台上，精心修饰的男女主持人走了出来，颁奖大秀开始了。

卡卡没心情仔细听主持人准备的台词，也没注意看那些认真制作的短片，只觉得自己靠近克里斯蒂亚诺一侧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他担心等到颁奖礼结束后，自己的左臂要变成一块石头了。他偷偷转过头看了克里斯蒂亚诺一眼，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眼神里有压抑不住的渴望。卡卡想起07年和08年的时候，也是在这里，那时他眼睛里也是类似的神情。当时卡卡只觉得这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一转眼间他已经成为了大男人，成为了自己心里最深的伤口。

就在这时，克里斯蒂亚诺似乎不经意地转过头看向卡卡。目光甫一接触，卡卡就迅速转开了头。脸上表情依然淡定，心脏却狂跳起来。对他来说，这个颁奖礼早已失却了任何意义，偌大的剧场里密密麻麻的官员、教练、球员和名流，都不复存在，只有克里斯蒂亚诺，磁石般的人儿。

这时终于进入了最高潮的环节，2014年度世界足球先生得主总算要揭晓了。大屏幕上把几个最有希望的候选人的脸拼在了一起，卡卡的旁边就是克里斯蒂亚诺。

巴西的大罗担任颁奖嘉宾，他从信封中抽出写着结果的纸条，微微一怔，旋即说道：“虽然我非常希望我的同胞能获奖，但最后的得主同样十分优秀，因为。。。他有着和我一样的姓氏！”

场上场下笑成一片，克里斯蒂亚诺愣了两秒钟才明白获奖的是自己，很快被工作人员请上了舞台。

“我想说。。。我想说谢谢所有的人。这几年对我来说非常不容易，很高兴我能坚持下来。”克里斯蒂亚诺的答谢词说得似乎还不如08年那次流利，“非常感谢那么多人认为我是过去一年里最优秀的足球运动员，但是，请允许我说一句，我觉得这个奖应该与一个人分享，那就是——卡卡！”

卡卡坐在台下几乎惊呆了。结果刚出来时，他完全沉浸在一种“如释重负”的情感中，他实在不愿意从克里斯蒂亚诺手里再夺走任何东西。而听到这句话，他只觉得喉咙一哽，几乎要流下泪来。

呆了几秒钟后，卡卡率先起立为克里斯蒂亚诺鼓起掌来。很快，所有的观众都跟着他开始鼓掌，欢呼喝彩的声音响彻整个剧院。灿烂夺目的灯光下，卡卡看见克里斯蒂亚诺正凝视着自己，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整块宝石做成的。他也定定地看着他，胸中仿佛涌动着万语千言。

颁奖礼结束后，卡卡简单地接受了一些采访，又接了几个来自亲友表示安慰的电话，就回到了评委会安排的酒店。没错，媒体们更感兴趣的当然是正牌足球先生，估计克里斯蒂亚诺不到两个小时后是不可能脱身了。

走进房间，洗了个澡出来，卡卡发现他的阳台正对着苏黎世湖，远处是隐隐约约的雪山，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天空中。他脱掉鞋袜，倒了杯清水，坐在地板上，想起曾经和克里斯蒂亚诺一起看过的很多个月亮。其实，只要他们活在同一个地球上，总是可以看到同一个月亮的。但是不能携手并肩依偎着彼此，再圆满的月亮看起来也像残月。自从分开之后，他一直小心地收敛着自己的思念，可这个晚上，他觉得无法再压抑下去了。假如克里斯蒂亚诺不要那么美，不要那么英气逼人，或许他会好过一点。但没有办法，此刻他就是想他，撕心裂肺地想他，想得全身都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