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碰撞出哒哒的声响，身后的袍子随着步伐像波浪一样滚动。

斯内普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那个有些怪异的石兽仍然蹲坐在那里，仿佛成为了一个标志。他突然想起短暂地当过校长却被校长办公室拒之门外的乌姆里奇，不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邓布利多已死，没有主人的石兽主动为他这个新任校长让开道路，仿佛无言的迎接。

他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

“西弗勒斯，你来了。”

熟悉至极的声音。斯内普恍惚觉得好像还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邓布利多就坐在他的办公桌后等着他赴约。他抬起头，看见挂在办公桌正后方的巨大画像。邓布利多对着他微笑，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看起来宽容又睿智，和老人活着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他的喉咙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几次张嘴也没能发出声音。画像里的邓布利多善解人意地笑着，等待年轻人从情绪中缓和下来。

“不必为我伤心，西弗勒斯，”他说，“死亡是每个人必经的一个过程，而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

窗外照进房间里的阳光变得黯淡。斯内普停下自己的叙述，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邓布利多坐在他的画框里，垂着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指尖，思考着斯内普所说的信息。

其他的校长们在他们交谈时一直保持着安静，带着善意注视着斯内普——除了斯内普本人，这些校长室里的画像大概是仅有的真相的知情者了。

此时，趁着这片刻的沉默，戴丽思——她是一位有着长长的银色卷发的女士，她看着斯内普，用苍老但是平和的声音说：“你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孩子，甚至超过了我们中的大部分人。”

斯内普有些愕然地转过头看向她。在他的印象里，这些画像从不会主动说些什么，他们更多的时候都在闭着眼睛装睡。

“谢谢。”他低声说。

像是看出了这位新校长的疑惑，这位女士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股老年人独有的和蔼：“我们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服务，先生。我只是觉得你在这个时候需要一些鼓励。”

一旁的菲尼亚斯昂着他的头，嘟嘟哝哝地表示认同：“可惜布莱克家没有出这么一个斯莱特林，不过这性格也让人够受的……”

邓布利多抬起眼睛：“谢谢你们，菲尼亚斯，戴丽思。”他微微笑了一下，转过头朝向斯内普。

“关于从女贞路转移哈利的事情，西弗勒斯，你有什么想法吗？”

斯内普沉默了一下。他以为邓布利多会直接说出他的判断——他习惯这样，只要遵从老人的指令去做就足够了……而不需要担心其他。

“说说你的想法，西弗勒斯。”那双蓝眼睛看着他道。

“黑魔王想要我查出波特离开那栋房子的具体时间。”他说，“我不确定——”

画像上的邓布利多对斯内普回以鼓励的目光，他既不提意见，也不表现出异议，只是注视着他。

“他认为我应当有自己的渠道得到凤凰社内部的消息，比如说一个夺魂咒什么的……这样，即使我在他们眼里是个——”他将滑到嘴边的‘叛徒’两个字咽了下去，皱起眉，“我也能够向他提供消息。”

“是的，我想也是。”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说，“显然，伏地魔认为你和他是一类人——我打赌他就会这样做。”斯内普因为这句话而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噢，西弗勒斯，放宽心，”邓布利多注意到他的表情，“我们都清楚你和他之间的差别有多么大——通常来说，我更相信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但是既然他这样想，”前任校长继续说，“你就必须把哈利离开他姨妈姨父家的确切日期告诉伏地魔。”他用手势阻止斯内普打断他的话。

“伏地魔认为你的消息非常灵通，你不这么做会引起怀疑的。”他说，又沉吟着挪开目光，“不过，你需要把利用替身的主意灌输给别人——我想那样应该能够保证哈利的安全。试着对蒙顿格斯.弗莱奇用混淆咒。还有，西弗勒斯，如果你不得不参加追逐，一定要表现得令人信服……我指望你继续取得伏地魔的信任，时间越长越好，不然，霍格沃茨就会任由卡罗兄妹摆布……”

“但是——”斯内普不情愿地说，“黑魔王非常信任我——因为我亲手献上了你的生命——即使我不参加追逐……”

邓布利多打断他：“他会怀疑的，你我都知道这一点。何必自欺欺人呢，西弗勒斯？我恐怕你拒绝加入食死徒的乐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疑惑了——自然，我不是说拒绝那些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