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怒意安抚好他们，王陆径直寻了将自己引来这个‘王家村’幻境的灵力根源。

“幻境是真的，王家村的人都还活着。你想要做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背对着他的白色人影转过身，于朦胧白光之中清晰，剩一张脸，仍是看不清。

只有灵力修为都在三界六道之外，才会看不分明面容。

王陆冷静下来，他不得不冷静下来，白衣男子的威压似泰山压顶，将他压着跪倒在脚下，无法动弹。

“你该谢我，你的魂魄和家人，还有王家村的人，吾辈若不拘来，此刻，他们业已做了亡魂。”

王陆惊骇，他想开口，一句都说不出来。

而白衣男子的一字一句都敲在他心上，让他避无可避。

似整个人是透明，叫人看得清清楚楚，无从藏掖。

这种审视过于霸道，却没有恶意。

待白衣男子收回视线，王陆便觉得自己的魂魄起了变化。

“吾赐了你修习肉身的法门，你须得好好修行，莫要辜负了吾儿九尾。因为要将你的父母和村里的人从原来的幻境转至此处，他受了法阵的反噬。且去寻他罢，待他断尾，你父母和村里的人，便会无事。”

第34章 一身双魂

“你有杀过人吗？”

海云帆缩在光牢的中央，他被关在了灵剑山的诛妖台上，脚边底下便是万丈深渊。

他身上的伤越来越严重了，意识，总是清醒一阵，糊涂一阵。

这句问话，是琉璃师姐红着眼来给他送甜玉米时问的。

那甜玉米给撞见的方鹤长老施法打落，掉进了他脚边的悬崖。

自己癫狂时的模样，海云帆也依稀有印象。

混着他混乱不堪的三年前记忆，他也渐渐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他渐渐不能肯定，三年前的自己，是否真的没有杀过人。

他是妖，九尾狐妖。

身边猎猎风声，都是从悬崖底下呼啸而上，听久了，像极了清醒时记得的梦里索命声。

有男人的，也有女的，小孩，老人。

他们都化作了厉鬼，撕咬着扑向他，要向他索命。

“我是妖，也是你的大哥。怎么，我是妖，你就不认我这个大哥了吗？”

一时是海天阔满手鲜血扼住他的质询记忆，一时又是别的。

海云帆眼神呆滞，他面前似是真的出现了冲他释怀而笑的老板娘。

“心是好的，不去做坏事，即便是妖，也还是善良的。如果心是坏的，做人做妖，都会为非作歹。你说，是吗？”

老板娘忽而又变了面貌，她怨毒的看着他。

“你杀了人！你杀了你的父皇和母后，杀了你的族人！你是妖！你的心就是坏的！”

“不是......”海云帆喃喃，惊恐地捂住自己双耳，他在光牢牢笼中苦苦挣扎。

哑了声音，双目赤红，又陷入了兽性的漩涡，无法自拔。

光牢之上的天雷降下，一道接着一道。

他越痛苦，身上受的伤越重，鲜血流出光牢，漫在悬崖之上的诛妖台，冷冷清清往下渗。

“我没有......”海云帆趴在光牢里，无力再起身。

王陆拖着残损的三魂七魄寻到海云帆时，见到的他，便是蜷缩在光牢之中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目眦欲裂，内里戾气重得惊人。

光牢困的是妖物，困不住他一缕三界六道外的孤魂。

王陆轻而易举进了光牢，他小心翼翼去触碰蜷缩着昏迷的海云帆。

这一次，没有再穿过去。

仍然不是十分真实，但真的有了熟悉的碰触。

冷冰冰的，他家小海身上很冷，王陆眼眶红得厉害，他俯下身去，贴到了海云帆身上，将人轻轻拥进怀里。

魂魄自是冷的，须得运转那人所授的法门。

一个小周天下来，怀里的人身上温凉了些，王陆没有收手。

被他抱着的海云帆无意识梦呓，冻红的眼角边上全是泪痕。

“我......”

王陆更靠近了些。

“没有杀人......”梦中还小声抽泣，王陆的心也跟着抽疼。

他吻上海云帆的眼角，细碎亲密的亲吻安抚着他，到他耳边笃定了一字一句。

“我知道。你没有杀人。”

魂魄之气打通任督，往丹田运转至海云帆体内的奇经八脉。

再由十二经脉流经全身后回到自己魂魄内，如此往复，王陆受损的魂魄也隐隐绰绰有了身形。

海云帆身上温热，受了伤的皮肉和血骨因而更痛了些。

他下意识抓住身边令自己安心的气息，半梦半醒间，竟是真的抓住了什么。

猛地一睁眼，海云帆霎时头脑一片空白，他愣愣伸出手去，摸上了眼前人的脸边。

温热的......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