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奕怀疑惑地看着她，心底隐约有些不安。

曲檀儿直截了当：“你护不住我。”

拳头猛然攥紧，当真是让人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啊……墨奕怀垂下眼帘，颓丧道：“是我无能。”

指尖微微一颤，终是在触及温热的肌肤之前停下。

回过神来的曲檀儿及时把快抚上墨奕怀脸的手收了回来。端起一杯茶，饮下，曲檀儿才觉得冷静了一点。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明明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做，可她仍因他的一个神情而失控。

墨奕怀却是被垂下的眼帘遮盖，什么都没瞧见，也不知那只差一步，就倏尔溜走的温柔。

半晌，似是想通了什么，墨奕怀抬起眼，坚定地看着她，“檀儿，你放心。现在我的确无法护你周全。但是，”声音压低了些，只他们两人能听到，“等日后我夺得皇位，就再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了。”

不可以！不可以！他会死的！会死的……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叫嚣。之前的画面又开始闪现，凌乱而疾速，让人抓不住。

冥冥之中，曲檀儿预感到，墨奕怀或许会因为争夺皇位而……

心间微微轻颤，曲檀儿垂下眼帘，长长的如乌墨般的鸦羽掩住了眼中汹涌的情绪，薄薄的樱唇轻启：“不需要。”

墨奕怀看着曲檀儿淡淡的表情，心中的不安扩大，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过，更是坐立不安：“为何？”

曲檀儿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是墨奕怀可看出的认真，“我失去了记忆，记不得你半点。从前的事，于我不过是过往云烟，早已随风而逝。而今我已打算放下，重新开始我的生活，而你，并不在我的计划中。”

她所说的皆是肺腑之言，这确实是她之前所想。可当开口时，她却不知竟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发颤的语调，完整而平静地说出来。

墨奕怀盯着曲檀儿的眼睛，半晌，才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曲檀儿别过头，站起身来，背对着他，继续道：“所以你争与不争都与我无关。念在过往，我只赠你一句，‘愿君永安好’。”

冷漠，疏离……即使一开始就下意识忽视，但此时此刻，墨奕怀清晰地感受到眼前人对他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她看他的眼神已经再不复爱恋。

他突然很想笑，明明都计划好了他们的未来，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对方已经忘了他，而且她计划的未来已经没有了他。

他想质问她，却没有立场。因为今时今日的境地，全是因为他的无能，无法护她周全，否则檀儿怎么会“失足”落水，失了记忆。

没错，墨奕怀压根不信曲檀儿是失足落水，什么时候落水不好，偏偏是在他抗旨后落水？这其中若无猫腻，才叫人怀疑。

只是今日这样的结果，他当真承受不了，几乎自欺地说道：“檀儿，我知道你忘了我，所以才这般说的。我会等你回心转意的……”

话音刚落，就落荒而逃了。

听着门嘎吱一开，又嘎吱一关，曲檀儿还是没动，只是，一行眼泪倏尔落下。

房间就那么大，纵使是堵着耳朵，却还是能隐约听见的。镜心不明白地问道：“小姐，你为什么……”

还未说完，看到曲檀儿的表情，声音戛然而止，一时哑然：“小姐，你哭了。”

“是吗？”曲檀儿笑了笑，抚上脸，只摸到一手冰凉，开玩笑道：“可能，是风太大，吹进了沙子了吧。”

“……”

“好奇怪，我怎么感到这么难受？”曲小檀捂着发闷的胸口，吸吸鼻子，不解地看着镜心，“镜心，这是怎么了？檀儿不是在约会吗？怎么还哭了？是那个墨奕怀欺负她了吗？”

镜心摇了摇头，有些难过道：“不是，是小姐要跟大王爷划清界限。”

“啊？为什……”曲小檀张口想问原因，后来又觉得这毕竟是别人的感情问题，自己不好过问。而且她隐隐觉得这其中或许还有几分她的缘故。

看了看窗户，外面暗沉沉的夜色，衬得屋内愈发明亮，曲小檀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不早了，我们先睡吧。”

镜心整个人像朵被抽干养分的花，蔫哒哒地应道：“哦。”

曲小檀有些不知所措，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沉默地帮镜心拿东西。刚没走出几步，踩到了一个硌得慌的硬物，差点崴了脚，“什么东西？”

挪开脚，曲小檀一下怔在原地。地上一个打开的两半，还带着一条细链的金属小圆盘。

半晌，曲小檀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迅速把东西捡起来。看到上面熟悉的时间刻盘，走动的小指针，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