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的身体微微瑟缩，大妖怪漂亮纤长的手指就此悬停在犬夜叉的后腰上方，向腰部下方探索的动作顿了顿，杀生丸收回了手掌。

他慢慢蹙起眉，看着依旧乖顺地伏在地上的半妖。

太安静，也太听话了。

向来都嚣张任性，桀骜难驯的弟弟，此时就像一只献祭的羔羊一般，温驯而无辜地伏在他面前。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微咸的味道，那种味道是……

杀生丸握住犬夜叉的肩膀，将背对着他的半妖翻过身来。

犬夜叉紧闭着眼帘，然而脸颊上晶亮的痕迹还是出卖了他。

“你哭了。”耳边响起大妖怪肯定的话语，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真是没用。”

“你闭嘴！”半妖嘶哑着嗓子喊道，然后用手掌胡乱地抹了抹脸颊。

一种无助又悲凉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底，在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站起来却被杀生丸轻松地单掌按回地面上去时。

那一刻，犬夜叉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和杀生丸之间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哪怕以前和杀生丸打架时再怎么被揍得头破血流，他也没有产生这种感觉过。

至少他还有自己的爪子和牙齿，至少他还有铁碎牙。他甚至能因为一些偶然和运气而反过来重创杀生丸，重创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藐视一切的傲慢大妖怪。

那时候，他至少能够通过战斗来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并不是真的像杀生丸所说的那样，他只是一个孱弱无力不堪一击的半妖。

而今晚，杀生丸对他力量上的绝对压制，终于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了半妖和全妖究竟有多么大的不同。也让他认识到了自己，有多么的虚弱无力。

他到底只是一个半妖，一个没用的半妖。

他恨杀生丸。

就这样剥夺了他最后的骄傲，以这种不堪的方式。

犬夜叉闭着眼睛，声音低哑疲惫：“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这样折辱我很好玩吗？这样做能满足你那该死的大妖怪的某种奇特虚荣心吗？”

“……”

“只要你想的话，要什么样的交配对象会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强迫我……”半妖后面的声音渐渐低至耳不可闻。

空气里还漂浮着半妖眼泪的味道，杀生丸没有回话，只静静地看着半妖发红的眼角，那里片刻之前残留着泪痕，犬夜叉说，那是因为自己的逼迫……

逼迫吗……

杀生丸最终缓缓地开口，回答半妖之前的话语，“我不要别的人。我只要你。”

“呵呵……”半妖睁开眼睛，讥讽地看着杀生丸，唇角弯起嘲弄的弧度，就像听到了什么及其可笑的荒唐事一般。

“我爱你。”大妖怪眸光闪烁，低声呢喃道。

半妖黑色的瞳孔微缩，然后毫不犹豫地否定大妖怪的告白，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杀生丸绝对不会爱上任何人，更不可能爱上一个半妖，尤其是他肮脏又卑贱的弟弟。”

犬夜叉垂着眼帘，继续道，“杀生丸就是这样，他爱的只有强大的力量，纯净的血统和高贵妖怪的该死的面子。他就是那样的家伙。”半妖表情淡漠，说话的语气却很笃定，仿佛他正说的话是世上唯一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所以他没有看到大妖怪在他毫不在乎地说到肮脏又卑贱的弟弟时睫毛也跟着颤了颤。

“犬夜叉啊……”杀生丸从唇齿之间逸出一声仿佛是拿他无可奈何一般的低低叹息。

在犬夜叉抬头看向他时，他用额抵住半妖的额头，深深地看向犬夜叉。金色的眼睛与黑色的沉默地对视着，他不允许犬夜叉率先转开目光逃离开他的视线。

犬夜叉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璀璨金眸，渐渐觉得自己的灵魂就快要溺毙在那金色的漩涡之中。那灿金一般的眸子深处满溢着浓重的悲哀，压抑的痛苦，难以开口的愧悔，还有那无法言说的深沉的，爱。

犬夜叉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捏住，痛苦地撕扯着。

这怎么可能呢？他那高傲冷漠一向视自己为家族之耻恨他入骨的全妖兄长，居然，对他说爱。

而在不太久远的以前，他们曾经互相想要把爪子插进对方的胸膛。这多么荒谬，多么让人发笑。

他缓缓地迟疑地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

大妖怪唇角泛起古怪的笑意，他自嘲地笑了下，就捉起半妖的手，一边挨个啄吻着变成人类的半妖圆润的指尖一边答非所问道：“那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我不允许你拒绝我。我不接受拒绝这个答案。你最好有这个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