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清垂首，轻声:“谢父亲。”

殿中，羽华直奔宫羽汐而去，那白家刺客的箭涂了毒，所以宫羽汐还有些迷糊，他看见她一幅恹恹的模样，多年的思念之情涌上心头，一时间竟哭了出来。

宫羽汐惊醒:你谁？

羽华擦了擦眼角，慈爱道:“我是你外公。”

宫羽汐迷迷糊糊地点头:这样啊……

等等，外公？！

羽华望了眼殿外，轻声道:“若不是你受伤了，外公恐怕还见不到你，时间有限，外公便长话短说了。”

他问:“你想恢复人身吗？”

宫羽汐兴奋起身:可以吗？！

羽华笑了笑:“可以。”

说着，伸手捏了捏宫羽汐受伤的翅膀。

宫羽汐:“嗷！！！”

“阿羽！”

李竹清闻声立即破门而出，一把推开羽华，将宫羽汐护在身后，抿唇道:“你没事吧？”

宫羽汐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啾……”

羽华趁机在一旁道:“她中了毒，伤势严重，需要回羽族用灵山圣水疗伤，方能痊愈。”

李竹清断然拒绝:“不行。”

他不会再让阿羽离开他半步。

羽华立即沉声道:“你想让她死吗？”

李竹清无言:“……”

李无为在一旁看破了羽华的心思，却也不想让宫羽汐真的死掉，便道:“那便让竹清一起去青羽族吧，他的为人，你应该信得过。”

羽华想了想，只能同意了。

于是，宫羽汐在羽华和李竹清的护送下，一路出了皇城。越过一道极其隐蔽的结界后，羽华以青羽为令，结出道道繁琐法决，一方天门才自空谷上缓缓打开。

入了天门，还有一道气息浑厚的禁制。

禁制十分强大，就连李竹清，也是在羽华洒了灵山圣水后，才能踏入禁制中。

宫羽汐抬头打量四周，见长空中有两颗星辰十分耀眼，银光照渡，打在人身上，涌起莫名的暖意。

羽华轻声道:“那是你娘和你爹。”

宫羽汐:这样啊……

“……”

什么？

宫羽汐回味了一下，再次看向那两颗星辰，眼中恍然，她曾经听说过，人死了，能化作星辰，作为结界而存在。

她爹和娘，死了吗？

羽华带着宫羽汐来到青羽族的灵河旁，让李竹清在外面等候，关起门来，娓娓道出了当年的真相。

“其实，李无为把你抓到天玄域，跟你娘也有关系。”

青羽族曾是神之一族，作为天限的灵侍而存在。后天限被灭，青羽族流落至十三域，因其血可以治百病，一身青羽皆是宝贝，被世人觊觎。

然而，青羽族实力太弱，虽可以通过涅槃的方式飞升，大幅度提高境界，但涅槃像过鬼门关一般，可谓是九死一生，青羽族中能涅槃的族人寥寥无几。

大多青羽族还未涅槃，便被人抓去，或卖或杀，或被豢养，一生作为药而存在。

宫羽汐心有戚戚焉:我懂。

羽华又叹道:“……我不忍青羽族困于一方，或任人宰割，便将你的娘亲羽瑕送到天玄域大天师宫乾手下修习。”

羽瑕自十八岁便涅槃，是青羽族中最优秀的族人。

她肩负着保护青羽族的重任，从小严于律己，奉命为瑾，是个乖巧又懂事的孩子。

哪怕是当时的天玄域域主李无为看上她，提出要跟青羽族联姻，她也是点头应允，没有半分私欲。

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着。

但就在青羽族与天玄域定亲之际，羽瑕救了一个无意落难至灵山旁的青年。

她给他喂了血，跟着他跑出了天玄域。

消息传来时，青羽族和天玄域都震惊不已，一想听话的青羽族小公主，竟然在关键时刻离家出走了？

羽华却能隐隐懂自己女儿的心思。

她压抑了这么多年，从小清心寡欲，像木偶一样地活着，偶然看见天光，所有的向往被一一勾起，才叛逆了一次。

那一刻，他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欣喜多一些。

对于李无为而言，就是十分的愤怒了。

又美丽又乖巧的未婚妻就这么被拐跑了，能不气吗？李无为一度搁置天玄域的事宜，提着剑追杀了那青年三年。然而那青年也十分有本事，整整三年，李无为都没能抓住他们。

直到有一年，小青羽出生，满天霞光，百鸟环绕鸣叫，声势浩大得怎么瞒也瞒不住了。

“……”

宫羽汐愣了愣，问:后来呢？

羽华默了默，低声:“后来，李无为追杀到二人所在之地，但是那个孩子已经不见了，而他们二人一同化做阵法，从此一直守护着青羽族。”

宫羽汐沉默一会儿，看着天上的两颗星星，忽然想——

也许没有那个孩子，他们就不会被天玄域发现，从此一直安稳地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