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克妻将军+番外(21)

作者:漱己 阅读记录

也是,商靖之贵为镇国将军,与无所事事的自己截然不同。

凤长生先前的人生被四书五经填得满满当当,从未清闲过一日,连逢年过节都不例外。

就算是最紧要的祭祖的日子,他在列祖列宗面前磕过头,向列祖列宗起过定会光宗耀祖的誓后,便须得去用功了。

现如今,他不必再念四书五经,竟空闲得浑身不自在。

他分明不爱念书,幼时甚至曾为了能歇息一日而与娘亲大吵大闹。

娘亲并未答应,他被娘亲抽了十下手心后,又在娘亲的监督下,一边看《诗经》,一边委屈地抹眼泪。

他以为娘亲会心软,娘亲却嫌弃地道:“哭什么哭?勿要将《诗经》弄脏了。”

那时候的他手很小,拿稳《诗经》很是不易,只能将《诗经》瘫在书案上。

他受了一次教训后,又重蹈覆辙了好几回,娘亲同样没有心软。

天长日久,他便学乖了。

年十四,他来癸水了,即使难受得连坐都坐不住,他还是会乖乖地坐在书案前用功。

他第一次疼得晕厥过去后,一醒来,见得娘亲,正要向娘亲诉苦,娘亲却只命他用功。

他委屈得默默饮泣,娘亲抱着他,慈祥地说莫要怪她心狠,她亦是为了他能挣个锦绣前程。

他自责难当,跪在娘亲面前,向娘亲保证他再也不犯懒了,定不会教娘亲失望。

后来,他不管有什么头疼脑热,都会自觉地用功。

而今,他不但可歇息一日,他若愿意,兴许能歇息上一辈子。

商靖之温柔得很,就算他不事生产,做个纨绔子弟,亦不会赶他走。

但他却更想回家,被娘亲催着上进,被爹爹考问功课。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又犯贱了。

一口核桃枸杞粥下肚,香甜弥漫,与此同时,商靖之竟势如破竹地赶走了娘亲与爹爹,进而占据了他全副的心神。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昨日晚膳,他曾多次用这双唇瓣将吃食渡予商靖之,为何商靖之眼下不在他身侧,不与他同食这核桃枸杞粥?

他正想着商靖之,忽有一把足音没入了他耳蜗。

他当即抬首,映入眼帘之人并非商靖之,却是春雨。

春雨恭声道:“公子,令姐求见。”

“请她进来吧。”

凤长生再次见到长姐,直觉得恍若隔世,明明他仅仅三日不曾见到长姐。

他的长姐唤作“招娣”,二姐唤作“带娣”。

妇人可称丈夫弟弟的妻子为“娣”,姐姐可称“妹妹”为“娣”,“娣”亦可用作姓氏。

“娣”并无美好的寓意,本不该被用于名讳当中。

世人多重男轻女,“娣”这一字便常常被用于为女子取名,只为了能生儿子。

年少无知之时,他曾因姐姐们的名讳而沾沾自喜。

待他长大成人,他不由为自己的沾沾自喜而心生愧疚。

女子与男子一般,亦是人,不是将男子带来人世间的工具,更不是男子托身的容器。

凤招娣将凤长生巡睃了一番,确定凤长生四肢俱全,心头大石终是安稳落下,后又压低嗓音道:“商靖之不好相与,长生无恙便好。长生为何会不慎落入商靖之手中?”

凤长生气呼呼地道:“不许诋毁将军,将军好得很,较爹娘好得多。”

“商靖之较爹娘好得多?”凤招娣满面愕然,伸手覆上凤长生的额头,“长生,你莫不是发热了,神志不清吧?”

“不对,没发热。”她端量着凤长生道,“你可否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

凤长生发问道:“长姐应该知晓我在诗会之上来了癸水吧?”

见长姐颔首,他才接着道:“我狼狈地从诗会逃了出来,偶遇将军,将军为我披了罩袍。回到家后,娘亲告诉我,我其实是阴阳同体,命我自尽,爹爹闻讯赶来,将我打了个半死。之后,我被下了狱,是将军将我救了出来,安置在将军府。将军待我恩重如山,长姐切莫误会将军。”

“娘亲与爹爹好狠的心,竟因你阴阳同体,当众来了癸水,扫了他们的颜面,便不顾你的死活。”凤招娣磨了磨牙,“将你捧上天的是他们,将你打入地狱的又是他们,他们果然不配为人父母。”

凤长生未料到长姐会这般说,怔了怔,才道:“长姐不认为我有辱门楣?”

凤招娣反问:“这副肉身是娘亲与爹爹生的,他们生你之前,未经过你的同意,你是被迫寄居于这副肉身之中的,从无选择,我为何要认为你有辱门楣?”

凤长生闻言,愈发觉得自己昔日对不起长姐,遂郑重其事地道:“我不该因为爹娘夸奖我,却责备长姐而对长姐耀武扬威;我不该对长姐说长姐是为了招来我这个弟弟才出生的;我不该独占爹娘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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