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思考着这些，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不在了。而他的周围，也早就变了样子。

他抬眸看向幻境的画面，顿时一惊。因为这个幻境很不同寻常，幻境里的人是轩辕若昀和一名女子。

正当他疑惑之际，那黑衣人最后的声音传来。

“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答案，算是感谢你替我找到最后一块琉璃塔的碎片。”

若离倒也不犹豫，立即去看幻境中的内容。也不知过了多久，幻境中的画面才结束，若离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他沉思片刻，环视四周一圈，心道还是先找师尊重要。

他手中出现几张符纸，岂料，还没来得及攻击，幻境的画面又变了。只见易水寒、沈儒冉、子衿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不但如此，他们之间的氛围也非常低沉。

若离当即一愣，虽然里面是他熟悉的人但他却没有这段记忆。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他更愣了。

这是，什么？

彼时，另一边的易水寒也在目睹幻境中发生的事。

幻境中，是一片尸山血海，尸体成山，四周树木皆被火海灼烧。而若离，就站在火海的中央。

他像往常一样身着黑衣，第一眼看上去和平常没有区别。可仔细一看就会看到，他的双眸泛红，脸上沾着血迹，不断的血从霜月上滴下来。

他的眸内冷漠，气场也极低，让人如坠冰窖 。不仅如此，他每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皆会被屠杀，直到再无人气。

他这幅样子像极了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只知道无尽的屠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躁动的心。

最后，毫无疑问，修仙界的大部分人都被他所杀。

易水寒看着幻境中杀人不眨眼的若离，忽然想起他之前做过的一个梦。梦里，也是一片尸山血海，若离就这样站在这里，杀了所有人。

他看着在深渊里越坠越深的若离，却无能为力。

他曾以为那只是一个梦，没想到竟然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是那个让他追悔莫及的前世所发生的。

突然之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若早知他死以后若离会变成这样，那他前世宁愿选择另一种方法。

可这世上哪里有早知如此？任何事情不去做，谁又能准确说出里面的利弊？若真有人能准确掌握其中的利弊，也就没有人会后悔了。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那个懵懂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少年。

这还是他自易青昀走后的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然而，接下来的幻境，更让他无措。

幻境里正是受到血魂术反噬的若离，他抱着他。仿佛又回到了他死的那天，那么无助又可怜。

若离的面色苍白无比，就像一副天塌下来的孩子。只知道埋在他颈窝，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一些安慰。

……

待幻境结束时，易水寒已经彻底不知所措。

他以为，前世他怨他，所以他和他决战时他故意输给他，自愿被软禁。可后来才知道，他软禁他是想保护他。

他以为，只要他死了若离就不必再痛苦，可他却把他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他以为，他恨他，可看了幻境里的一切他才知他从不恨他。

他以为，他死了可以解决一切，可不但没有，反而造成了更坏的结果。

……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了解若离。

这个人，对他的执念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想。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的执念如此深。

深到可以为他做尽一切，哪怕使用禁术遭到反噬，哪怕他恨他，他都可以不在乎。

他本以为，这样就已经足够让他震惊。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来他以为的重生，其实是若离为了救他而选择的时间倒流。

难怪，那个时候青鸾会说琉璃塔和若离有很大的关系。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是他，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曾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今，他知道了一切真相。只觉得心口很痛，痛到他难以呼吸。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真的值得吗？

这是易水寒又一次想起这个问题，他真的很想问问若离这样值得吗？

他，真的值得他去这样做吗？

他，真的有资格值得他这么做吗？

他，真的配让他这么去做吗？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是不是值得。

他现在就像一块在海上漂泊的木板，海浪一拍就会销声匿迹。而若离，就是那个抓住木板的人。

好像只要他在，他永远不用担心太多。因为他会做他的后盾，做他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