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爱妃总寻死(240)
一旁的官兵都是本地人, 本来战战兢兢的,听到这话, 有两个抬起头恭敬道:“皇上,夹竹桃虽然有剧毒, 但不长时间接触是不会中毒的, 我们这里许多人家都种了夹竹桃,常把花茎叶混在一处当鼠药用。”
“许多人家都种了?”殷岃喃喃道。
那官兵忙点头,朝一旁的几户人家指了指:“这几家都有, 只是种在后院, 不怎么方便瞧见。”
殷岃探头瞧了一眼,果然看见有少许桃红色摇曳。
“奴才前两日也瞧见了,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没想到此处居然常种夹竹桃。”喜颜说着, 摇了摇头:“就不怕孩子误食这毒物吗?”
官兵谄媚一笑:“瞧您说的, 家里大人会教啊, 我们这,没孩子是不知道那东西带毒的。”
喜颜可不管这里的孩子知不知道夹竹桃带毒,他只关心皇上, 见皇上抿紧了唇, 神色凝重, 又担忧起来:“皇上,咱们快些上马车吧, 您歇息歇息,让车夫顺着席大人留下的印记去追查便好。”
殷岃这才好像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抬眼又望向那株夹竹桃,就是不挪步。
半晌后,他低声吩咐适才开口的官兵:“给朕折一枝来。”
那官兵是真不怕,应了之后立刻就上前折了一枝,还特意把枝干破损时留下的汁水在一旁擦干净了才呈到男人手上。
殷岃用包裹着细棉布的手费力地拿着那夹竹桃,把玩了一会儿,可把喜颜吓得心惊肉跳,连忙劝道:“皇上,咱们把这玩意儿放下吧。”
殷岃缓缓摇头,朝马车偏了偏头,一手扶着喜颜,一手握着夹竹桃,低声道:“上去吧。”
皇上的声音毫无起伏,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但喜颜莫名觉得,此时的皇上似乎被一种巨大的悲怆所笼罩。
他忙摇摇头,赶走自己脑子里这种荒谬的想法,只不过是一种有毒的花罢了,皇上什么东西没经见过,怎么可能因为一种花就变了情绪。
喜颜暗自笑着自己荒唐,用尽力气把殷岃搀扶上了马车。
马车沿着席临然留下的印记狂奔,一路转了好几个弯道。
路上,殷岃一直没有说话,只掀开了车窗帘,让外间的月光透进来,然后便仔仔细细地观察手里的花,甚至用露出来的指尖轻轻抚摸花瓣,感受花瓣上凹陷的纹路。
喜颜瞧着,有些瘆得慌,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皇上,放一旁吧。”
看皇上不为所动,喜颜咬了咬牙,又道:“若是一会儿贵妃娘娘上来了,瞧见这花,定然是要动手去碰的,她身子弱,要是中了毒……”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男人便冷笑一声,低声道:“她中毒?她又不是不知道这花有毒,她怎么会中毒?”
说着说着,男人居然笑了起来,笑声不小,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甚至有些许回音。
他越笑越放肆,眼角甚至挤出了一丝湿润的痕迹,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仔细去瞧,琥珀色的瞳仁里俱是冷漠,比三尺寒冰还要冰冷。
喜颜从来没见过皇上这般模样,他张了张嘴,想要劝解,但看皇上这模样,完全不像能听得进去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啊,为何皇上看见这花,就像贵妃娘娘发了癔症一样,整个人都不像自己了。
喜颜不知该如何行事,干脆提起茶壶,斟了一碗茶水递给皇上,顺势想要拿走皇上手里的夹竹桃:“皇上用茶。”
殷岃的笑声随着这一句话戛然而止,他沉着脸,紧紧握住那夹竹桃不放,神色不明。
顿了顿,在喜颜心惊胆战之际,男人终于单手接过了茶盏。
还不等喜颜松一口气,那茶盏应声而裂,要不是殷岃的掌心已经因为受伤而包裹了一层细棉布,怕是瓷片立时会扎到他的掌心里。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有些细瓷扎到男人露出的手指关节上,在白色的棉布上蹭出了点点血痕。
“哎呦,皇上!您怎么了,咱们马上就要见到娘娘了,您别这样啊!”
喜颜只觉得现在的皇上比适才知道周窈窈不见时的皇上还可怕,似乎下一刻,就要忍不住大开杀戒。
殷岃稳住心神,低声道:“朕,无事。”
虽然口中说着无事,但他偏过头望向车窗外,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皇上是什么性子,喜颜在御书房伺候了多年,又是顺德的干儿子,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是从小在军营里断了手腕都一声不吭的主!
这般冷静自持的君王,如今却频频失态,完全像是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