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垂了头，一时沉默。凌宇静静看她：“如果我要继续追求你，那每件事情都可以找你。我可以和你定个餐厅，两人一起吃餐饭，慢慢说……”男人的声音低缓：“所以，若若你说，这些天我没有找你，是正确，还是不正确的？”

忽然之间，车厢中红酒气味浓郁起来，空气仿佛都有了浓度。凌宇没再说话，可苏若知道他正在看自己。飞艇窗外，偶尔掠过灯光，将米白色的地毯印得斑斓。静默之中，苏若终是抬头：“殿下，我今晚就准备离开了。”

凌宇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喃喃说：“这么快吗？”他的手指按了按眉心，声音很轻：“所以，这次的针剂是成功的。”

苏若应是。凌宇支着头，手指遮住了眼：“我以为，你至少会等到有人怀孕再离开。”

苏若：“beta就算恢复了生育能力，怀孕的几率也比较低，如果等到有人怀孕生子，少说要一两年。我的任务进度已经达到98%，所以……”

凌宇许久没开口。苏若轻声说：“殿下，再见。”

凌宇忽然动了。他倾身靠近，执起了苏若的手：“你可不可以，多陪我一段时间。”

苏若犹疑着问：“殿下，你是说多久呢？”

她以为凌宇还需要一些时间处理舆论。如果是几个月，苏若愿意等一等。可凌宇说：“10年，不，5年。你再陪我五年，只要五年就好。如果之后你还是想离开，我保证我不阻止。”

苏若默然。很显然，凌宇想留住她，并不是要处理舆论或是其他，他只是单纯想留住她。苏若措辞说：“殿下，星系人的平均寿命是200岁，我不可能陪你到老，多待5年也没有意义。”

凌宇固执说：“我觉得有意义。”他的声音忽低：“求你了，若若，只是5年。或者，至少等到有人怀孕生子……如果系统的判断错误，如果针剂有什么问题，而你却离开了，那我们怎么办？”

苏若看着他。恳求的神情真的不适合出现在凌宇脸上，他就适合骄傲、优雅、从容。苏若叹了口气：“殿下，我觉得这些天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你的确应该少与我接触。系统的判断不会错，等beta志愿者成功怀孕，其他Omega也会注射生育素。她们的信息素会变得浓郁，届时，你不会再对她们迟钝。你这么优秀，很快会找到契合你的伴侣。”

凌宇定定看她，眸中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了下去。他松开苏若的手：“不，我不会找其他人，我不会找伴侣。”

“我说过，这一辈子只会标记一个人。”他抚开苏若的发，看着她光洁完好的肩颈，低低说：“或许，根本不是我标记了你，而是你标记了我。你的印记消失了，但我的印记还在。我不会忘记，也不愿意忘记。”

苏若：“殿下……”

凌宇站起身，行到飞艇窗边：“就这样吧。不必在意，是我不够好，没法动摇你。所以，继续你的路吧。”他自天空俯瞰灯火阑珊的首都星，缓声说：“我有帝国，有回忆，这就够了。”

***

与凌宇告别后，这天晚上，苏若离开任务世界。她的灵魂脱离了身体，漂浮在卧房的空中。机械音响起：“任务结束，正在为您清算积分。任务模式，双人合作。任务进度，98%。单方贡献度，56%。任务评分，99。恭喜苏若完成任务，获得积分2408。”

苏若已经得到9964分了，她对小晋说：“再做一个任务，我就可以攒够回到身体的一万积分了。”

小晋听言很开心，却是奇怪问：“聂淮怎么还不离开？你们不是已经约好了下一个任务世界选择地球Z国吗？”

苏若低头，果然见到聂淮还搂着她的身体坐在沙发中。苏若无奈：“可能是想守着我，等我的身体消失吧。毕竟这个世界，他有点不放心。”

机械音再度插入；“清算结束，进入待机时间。请任务者尽快选择下一个任务世界，10分钟后开始传送。”

一块光板出现在苏若面前。苏若说：“别管他了，他得等2小时呢。我先进入任务世界，他自然会跟来。”

她将列表往下拖，选择M34-4602151-B。光芒过后，苏若悬浮于虚空之中，面前是一颗熟悉的蓝色星球。苏若低呼：“竟然真是地球！”

小光板出现，开始播放实时视频。苏若看完，才明白地球为何也被列入了瓶颈期。人类对环境的破坏巨大，贡献度和毁坏度持平，被主机认定进化度过低，判定为瓶颈期。设定开始，主机没有提供“寄宿”选项，只能“创建”新生命体。苏若猜测是因为她自己的身体在这里，如果选择寄宿，最契合她灵魂的自然是她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