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

话音落下，宋婵打了个哈欠，这个哈欠来得正是时候，让钟灵遇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晚上又刷题刷到几点钟？”钟灵遇语气无奈又生气，将一个笔记本推给她，“数学课肯定又没听懂吧, 这是刚才老师讲过的题目步骤，有些跳步骤的地方, 我都给你补好了, 要是还看不懂, 随时问我。”

宋婵抱着笔记本看了好一会儿，这是她第一次见钟灵遇记笔记，“钟灵遇, 你字写得真好看, 这叫什么，隶书？”

钟灵遇缓慢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但这其实还不够标准, 写了好几十年, 习惯了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只能说形似。”

宋婵：“写了好几十年？钟灵遇你现在才十几岁，哪里来的几十年，难不成孟婆汤兑了水，你把上辈子也算上了？”

她开着玩笑，殊不知钟灵遇的口误是事实。

钟灵遇没说话，垂下眸子，唇瓣有一道浅浅的弧度，或许是笑，但这笑有些悲哀，他既希望宋婵知道他的身份，又害怕她知道这身份后难以接受。

他应该为宋婵着想，为她考虑到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此刻的宋婵，在钟灵遇的眼中，显得那样天真，捧着他的笔记本，视若珍宝：“等以后毕业了，卖给学弟学妹，应该能赚好大一笔。钟灵遇，你的笔记好值钱呐！”

钟灵遇嘴角瞬间垮下，“谁让你卖了？你家是容不下一个笔记本还是怎么的？”

说好的视若珍宝呢。

宋婵趴下身子，仔细地欣赏本子上的每一道笔触，“容得下容得下——你没写完的这道题，我看着好陌生，老师刚才没讲吧？”

“是没讲，这是我给你出的一道综合题，等会儿要让你做的。”

宋婵感动得一塌糊涂：“你心真好。”

钟灵遇也学着她趴在桌上：“这不也是想帮你提高效率了，你晚上就能安心多睡会儿了。”

宋婵讶然，她望见眼前，钟灵遇的眼里荡漾起了一层温和而动人的光彩，耳膜再次被撞上怦怦心跳。

他在心疼，如假包换。

钟灵遇在心疼，只有至亲家人才会心疼的事情。宋婵的父母尚且能咬牙看她学到凌晨，钟灵遇却看不下去。宋婵想起，不久前聊到过熬夜刷题这个问题，钟灵遇当时就表示强烈不赞同，他之后不仅记挂在心上，还用实际行动在帮她改善、解决问题。

受到保护，受到关怀，被人温柔对待，这种感受简直太美好了。

宋婵鼻子酸酸的。

说来遗憾，父母爱她，但工作忙碌，崇尚吃苦教育，身边又少亲戚，唯有的一个表姐却嫌贫爱富；幼时呆头呆脑，成绩中等，不是什么出彩的孩子，花香不够，蝴蝶甚少，偶然遇见的友谊也总是平淡如水……她从来没有遇见一个愿意全心全意照顾她、温暖她的人。

而钟灵遇不止愿意全心全意地温暖照顾，而且还打算长长久久地地温暖照顾——宋婵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平和沉稳，并非少年意气，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发自内心的守护。

“信女积德行善，看来终于遇到心软的神。”

她装作开玩笑的样子，努力隐藏背后的哽咽。

钟灵遇果然没有看出来，但听出宋婵在夸奖他，摸摸她的发顶，笑弯了眼睛。

身后两位学霸，早就见怪不怪。

“信女终日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磕到这些是我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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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月，秋雨送来寒气。

第二节 课的时候，雨停了，班上同学陆陆续续地前往操场，做课间操。

钟灵遇却已不见人影。

看上去总是心态成熟的他，却是比任何人都讨厌课间操，一听到做操预备铃，宋婵一准儿找不到钟灵遇人影。

他此刻能像人间蒸发。

老师们也不会过多管束，这跟财阀特权没有任何关系，跟股神保人家财万贯深有关系。年级主任上个星期才因为钟顾问的建议，股价翻了倍，请钟顾问喝茶还来不及，哪能找人四处抓他做课间操呢？

学校组织集体舞的消息，自然也就没有传到钟灵遇的耳朵里。

学校这次也没说集体舞的具体安排，但肯定是一男一女，同学们私底下已经开始寻找舞伴了，唯恐到时候落单没人选，显得滑稽可笑。

宋婵却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正有紧急的事情要做，班上的美术作业需要交到操场对面的办公室去。

她也不是想逼近最后期限交作业，实在是有几位同学交得太晚。

课间只有十分钟，宋婵抱着作业就跑出门去，却被冉佳玉叫住。

“宋婵，老师让交的登记照，你带来了吗？”

宋婵确定自己没有听见要带登记照的事情，但幸好她包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