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青色边上有个人小声地道:“那人头我刚才瞧了眼,仿佛很眼熟的。”
再远处有人高声道:“能不眼熟,不就是蔡六婆吗?一个门路很广的人伢,经常在外头收些小郎君小丫头什么的,漂亮的养几年卖给大户人家,次点的转给花街楼子里,跑了有些天了,昨天听说在城外被人抓到了。”
这么一说蓝青色想起来了,她去年来东凤皇都时也见过这蔡六婆,她当时是想买个宅子,再买些奴仆用着的,但宅子没买成,卖家要价太高了而且不还价,她又没看中别的宅子,最后人也没买。
她惊惧地看向左右,“这、人伢子也不让干了吗?”
有东凤本地人摇头,好心地道:“据说以前买了人,没有打骂虐待的就不算数,卖身契要改成雇工合同,但要是那种使劲作践人的,下场就惨了,这跟咱们小老百姓的没啥关系,有那做豆腐的人家买了小娘回去干活,让那小娘跑去举报了,但是最后也就是罚了些钱作为雇工补偿。”
有客商点头,“就是苦点累点多干点活没事,刻意虐待的要事后追究,不过,除了那些……平头百姓谁没事去虐待人啊?”
她没说完的“那些”,指的是世家大族,这些高门里的腌臜事多得很,她甚至不敢说全乎了。
但很快有谈兴不错的插话进来:“也不是没有,有那小地主苛待长工的,每天一碗粥,抽着鞭子让干活到深夜的,地主也被拉去砍脑袋了,还有自家买人回来使唤,也有把人往死里磋磨的,这可不分贵贱。”
蓝青色是跑生意的,这种事听说过,但自家没做过,便只当了回吃瓜群众。犯人里有脸色不大对劲的,暗暗下定决心这次过后再也不来东凤了,管得这样严,这是想要弄出什么样的鬼地方?
人群直到凌晨才渐渐息声,蓝青色也半坐半蜷着在圈牢里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阳光直射得她眼睛疼,伸手揉了揉眼睛,她从圈牢里坐起来,发现大部分的犯人都在睡觉,而兵士们正在换班。
昨夜抓了她们一行人的高壮女人监督完换班,大步朝着牢房里走去,就在蓝青色暗暗猜测这女人进去做什么的时候,忽然瞪大了眼睛。
一个小小矮矮的少年郎抬着下巴走在前面,那高壮女人小步小步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一张湿水的帕子,看上去似乎想给少年郎擦擦脸上的血迹,但人家理都没理她,大步朝外走。
这……难道是私放犯人?
蓝青色连忙低下脑袋,这可不是瞎看的。
大步走在前面的是朱棣,他昨日在牢里熬了一夜,那蔡六婆不过是用来杀鸡儆猴的,他爹只知道催催催,可审贪官这种事不把贪官的账本问个清清楚楚,难道直接掏心掏肺?那藏起来的钱可就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啊!
过程是血腥的,结果是美好的,但熬了一整夜朱棣也累了,暂时没那个精力去料理贪官了,只能先放放,他得回去补个觉再来加班。
身后跟着的自然是鸿原,朱棣起初有些怕她,但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不怕了,直接嫌弃起来。
是,他不介意女人比他高,像小苏太傅那样的就不错,可小苏太傅瞎、眼光极佳,看中了他爹,可像鸿原这样一个人的身高折合快两个他的巨人,他是敬谢不敏的。
鸿原不算难看,但也不是什么美貌佳人,在朱棣看来,她唯一的好处就是挺乖巧的,像前世那些女人,很把他放在心上,会察言观色,会温柔小意……要是她砍掉一半身高的话,还算个合适的女人。
被跟了一路,朱棣总有种背后跟着座山的阴霾,他不耐烦地停下脚步,接过帕子擦擦脸,说道:“我困了,你这么大的个子飞都不会,笨也笨得很,还整日跟着我干什么?”
鸿原呐呐,殿下说了,她的异能再往上升两级,就可以用异能飞行了,可这话是不能和帝子说的,因为帝子的修炼进度很慢。
朱棣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鸿原没再跟上来,松了一口气走到马车边上,刚准备上车,就听鸿原轻声地问,“牢里那几个人,我帮你处理了吧?”
这要放在和平年代,就和一个同事说你的工作我帮你做了,你好好放假一样,是充满善意的。
但朱棣翻了个白眼,气恼道:“不用,不准你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