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已经是野鸟里日子过得比较好的了,无数野鸟想加入进来混鱼吃,但近些年项开已经不外招人,去年秋战她带了大半人手出去,无一折损还带回了大量粮食,野鸟们都挺高兴的,在船上吃饱喝足猫了一冬。
这会儿仲春时节,野鸟们也都蠢蠢欲动,像她们这样有今日没明日的海上捕手,最向往的就是港口的男人们,或是送点鱼去找相好的春风一度,或是花点钱感受一下人间温暖,反正每年野鸟花在这上头的钱要占每年支出的大头。
谁想到今年船上多了个煞神,项姐千叮咛万嘱咐,找相好可以,花钱这种事不要干了,让姬时知道没好果汁吃。
在姬时看来很有生活气息的拉网喊号,其实大家都饱含着怨气,看起来也就“生机勃勃”。
姬时也不是完全没事干,她会帮着拉网,不要小看了这份工作,拉网是非常辛苦非常累的活,有的老手宁愿扎猛子下水摸海货,尽管冻得够呛,也不愿意去拉网。有时候几网子拉下来,新手第二天都起不来床。
对姬时来说,拉网的难点在于控制力气,她要是一口气一个人拉网,能把网给拉断了,只能顺着别人的力道,跟着号子一点点拉,这是很费力的。
项开上了年纪,早就不参与拉网这样的活计了,她在一旁喊号指挥着,有了姬时的加入,拉网就轻松得多,伴着号子一下一下往甲板上拉,今天出货不错,拉出一整网的黄嘴带鱼,项开脸上都笑开了花。
海底下鱼群扎堆,往往一网下去要么网不上,要么是成群的单一鱼种,偶尔混着几条杂鱼。
带鱼这玩意上岸就死,姬时没见过新鲜的,有些好奇,没像别的拉网手一样坐着歇气,而是捏起一条带鱼仔细察看。
项开在一旁笑道:“让老赵捡些去做了,煎的烤的炸的炖汤喝,给来一顿带鱼宴,殿下,这上哪个馆子,你都吃不着咱们海上现做的海货!”
姬时听着也有些期待起来,过了不多久,有中年男子搬着一筐鲜活带鱼去后厨了。
姬时眼巴巴地看了会儿,忽然问项开道:“项姐,我看男子的力气也不小,怎么只待在后厨,不过来一起帮忙?”
项开吃惊地啊了一声,迟疑地看着姬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那抱着一筐带鱼都摇摇欲坠的力气,难道还跟着过来拉网吗?男人的力气跟女人能比?
姬时却是若有所思,照她看来,一般的非猛禽男子力气和前世的普通人差别不大,其实普通人之间男女的力气差异也不是大到离谱,这个世界因为有原型的区别,猛禽男子的力气在末世都可以算得上大力士。普通男人力气同样不小,虽然女人的力气已经可以算玄幻了,但就她看来,男人的劳作实在也不能算进“没有意义”的范围。
哪怕做不到同工同酬,但出多少力气得多少报酬,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算得上相对公平了。
但很快姬时脑子里就不想这些了,煎烤的带鱼最先被端上桌,甲板上风大,大家在背风的船舱木壁边上弄了几张小桌子,还有人在倒酒,大家都挤在一起坐,姬时和项开两个人坐一桌。
姬时不喜欢喝酒,但海上人大多爱酒,靠酒气来暖身子,项开知道她不喝酒,也不多问。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
姬时则是夹起一条带鱼,咬了一口中间肥厚部位,和松散带鱼罐头滋味完全不同,口感是很紧实的,新鲜的鱼肉带着些脂肪香气一同入口,能把人香迷糊了。
带鱼还不像其他鱼,鱼刺是一整根的连着的,吃起来没有卡在肉里的细小鱼刺,姬时一连吃了七八条,又有香酥的炒带鱼段,熬得奶白的带鱼汤锅一起端了上来。
早春的海上,吃了一肚子热乎的鱼肉,姬时还喝了一大碗汤,感觉手脚都发暖,然后和野鸟们一起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消食,朴实得像个积年的老渔民。
打渔是很美好的,但姬时没准备在项开这伙“上流野鸟”这儿多待,能吃饱肚子的野鸟暂时也不在她救助范围内,她来也就是先打个基础,提高野鸟的认知。
没过几日,姬时背着大包小包的鱼干挥别了项开一伙,她也不是白拿这些鱼干的,这几天她卖了很多力气,帮着干了很多活计,这要是换成普通劳工,得结更多工钱。毕竟对打渔的野鸟来说,鱼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姬时走后,还有不少拉网的很是遗憾,力气是明摆在那里的,加进一个姬时,她们拉网感到了轻松了多少,这还转不过弯来吗?真希望殿下永远留在……算了吧,她在这儿就没有夜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