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时打从燕家的事那会儿就知道花楼这一行生意,末世里其实也有,这行当不分男女的,上流些的是年轻漂亮的男男女女,哄着一些有实力的异能者买吃买喝,过着高床软枕不见血腥的生活。
上流的不提,她还见过很多底层的,为了一口吃的就能很麻木随意地拉开衣裳,这在哪个基地都是糊涂账,她也没有刻意去管过,把这些“生意”一刀切很容易,可那些没本事谋生的苦命人又要如何生活呢?
末世是人类的末路年代,人在生存都无法保障的情况下出卖身体,这是极为无奈和绝望的,是因为人已经无法作为一个有尊严的人而活下去了,只能如此卑微求存,可这资源丰富的古代又为何也有这样一行生意?又凭什么有这样一行生意?
姬时在外头待了一夜,第二日连水云宫都没回,就去了梧桐宫找姬游,仲春之月,男女交会时节,姬游也新得了两位年轻美貌的凤侍,昨夜三人大被同眠,早起正温存,就被姬时敲了窗户。
姬游万般无奈,只能先朝姬时挥挥手让她去外面等,然后更衣出来了。
姬时坐在外殿咕嘟嘟喝了半壶茶,等到姬游出来,直接开门见山道:“母亲,我想下令关闭所有花楼、象姑馆,小倌行业。还要禁止卖身,禁止人口买卖,无论是拐卖还是父母贩卖,这些都要禁止。”
姬游不是第一次听姬时突发奇想了,但还是觉得头痛,抓了抓脑袋,问她:“你又是打哪儿回来,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我昨天去了一趟初南郡,遇到拐子拐骗幼童,交给郡府审问之后,得知这些拐子最大的入账就是当地大大小小的花楼倌馆,不止男孩,有些卖不掉的女童也会沦落风尘,我还看到一些父母亲手贩卖自己的孩子,他们不是快饿死了,只是想要些钱。所以我想,没有销路就没有买卖,杀几个拐子容易,想将这一行完全打灭只有从源头掐掉。”
姬时越说越是眉头下压,凤眼如刀,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血煞气。
她说的这些不止是初南郡的事,她从初南郡城出来,又飞了半夜去到其他郡城查看情况,短短的几个时辰的时间,就让她见到很多惨剧。
姬游按了按眉心,有些疲倦地道:“小七,为什么你做事总是这样操之过急?政令如山,你想去做一件事,应当先征求大多数人的意见,让持重的臣子给出具体方案,取中成之法,再逐步实行……”
姬时摇头,“太慢,多一日章程那些人就多受一日苦难,母亲,我想先下政令,再慢慢完善政策,除此之外我还想要一批人手来扫清余晦,这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想让几位太傅来帮我。”
姬游是做惯帝王的人,只觉得姬时字字句句都很生硬,不那么中听。这是自然的,姬时说话做事少有问句,一句一句说出来全是陈述句,她根本是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去做,等于自己写好了圣旨,来找姬游盖个章的,而不是姬游所习惯的臣子向她谦卑谏言。
母女之间的磨合不那么顺利,但姬时想要的政令还是在中午拟写完成给她了,除了政令的下达,姬游又给了她一支五千人的近卫军交给她调遣,毕竟这也只是小事罢了。
几百年前西凤国那位真凤在世的时候,整个国度政通人和,上下齐心,本来也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勾当。
真凤寿终之后,举国上下陷入了很长一段低迷期,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东凤的商人频繁带来许多奢侈享受,南凤的礼仪教化逐渐深入人心,传到姬游这一代时,昔日四国第一的西凤也只剩下了强盛的武力。
而姬时这只急躁的,从不停步的年轻真凤,又能给这个国度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姬游不知道,她能做的就是大方放权。
仲春之月,百官假期,姬时先去了黎命家,安排了她扫黄大队长的职务,又抓了饶清让她和洪殷两人先一步实地走访,再逐步完善扫黄政策,最后她看着满面春风的苏欢……决定还是算了,苏欢这个状态不适合参与扫黄行动。
就在姬时人手到位的第二天,从皇都四城向周边郡乡发散张贴朝廷布告,五千只训练有素的飞鸟散布出去,最晚到第三日,连和北凤接壤的凤尾郡都收到了这条一刀切的政令。
有的偏远郡城只是张贴了布告,晚上生意还没受到大的影响,但离姬时最近的皇都四城,从最上流的销金窟到最下等的暗门楼子,一派风声鹤唳的紧张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