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聊遇见去世的老公(80)
过了十分钟,宋韵宸从卫生间回来了。
他的神情还和去时没什么两样,虽然他知道自己只是装作平静。
“开了吗?”
“开了。”
傅越时勾了勾唇:“是吗。”
宋韵宸梗着脖子点了点头:“放好了,你听不见而已。”
傅越时也不再多问,转而道:“很想找人约?”
宋韵宸有点丧失思考能力,声音有些不稳,可怜地控诉:“明明是你先用Flytimes骗我的。”
傅越时:“那时我刚醒,也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再见我。”
宋韵宸:“洪都拉斯的果农,嗯?还那什么……从前有只鳄鱼,傅越时,我不知道原来你还会讲笑话啊?”
傅越时面无表情,一本正经道:“现学的。”
宋韵宸:“是嘛,在多少人身上练过手啦?”
傅越时认真说:“我没有别人,我只有你。”
宋韵宸手指突然用力板着桌沿,腰部弓了下去,趾尖都紧紧蜷起。
从视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上下起伏的一小截后背。
约摸半分钟之后宋韵宸才直起身,额上挂着晶莹的红,两颊红极,仿佛又刚跑了个步。
傅越时知发生了什么,有点诧异地笑他:“这才过了多久。五分钟?”
宋韵宸鼓起腮帮,像恼羞成怒的河豚:“这只因为我很久没……不是因为有什么问题,妈的!”
他说到一半没说下去,是因为想起上一回傅越时来给他“按摩”,他也出丑了一次。
与此同时傅越时:“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宋韵宸:“…………”
那边傅越时悠悠道:“看来是真憋坏了。”
日,好想堵上傅越时这张嘴。
最后闹腾到宋韵宸这边都大半夜才挂了视频。
宋韵宸整个人精疲力尽,还要凄惨地洗弄脏的裤子。
这时候怎么没有远程服务了呢?!
宋韵宸一边搓着裤子一边骂骂咧咧。
临睡前,他把黑金的钢笔搁在床头,检查了一遍行程单,然后关上旅行箱。
两天后。
宋韵宸在旧金山的清晨六点落地湾区机场。
他打了个的士,一路行至郊外。
到了地方,他拖着行李箱下车,这地方罕有人至,远离现代都市与高楼大厦,尚保留着大自然的原始风貌,鲜有工业化的痕迹。
路不好走,他自己徒步上山,花了近半个小时,累得气喘吁吁。
终于到达一处山坡的顶处,远远才看见一片广阔无垠的绿地,一个巨大庄园的入口标识,再远便是一栋设计得精美典雅的房子。
庄园的铁栅栏紧闭,入口处是一个烫金的标识,上面印着一个花体的字符“F”。
大门是很老派的设计,让人联想到中世纪西方贵族的私有城堡。
然而若是付先河他爹此时此刻在的话,便能轻易认出,这正是他和傅家人之前绞尽脑汁想要开启的那栋宅邸,那个他们都以为藏有巨大秘密的地方。
石柱墙上是一小块黑色的东西,宋韵宸记得是一种特殊的生物锁,安全性很高。
宋韵宸正要过去开锁时,忽地皱了皱眉。
锁边的墙上似有一些划痕,看起来像是被人撬动过的痕迹。
这么偏僻的地方,难道有小贼来过?
宋韵宸也不太清楚,只觉有些可疑。
毕竟这地方他太多年不来了,最近恐怕也没有人维护,这锁被风雨侵蚀也情有可原。
宋韵宸转而又愁苦地看了看自己手边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心说这门锁要是坏了他今晚可住哪去。早知道不带那么多东西来了。
他走到锁前试了试,紧接着伴随一声提示音,绿灯亮起,沉重的铁门缓缓在宋韵宸面前拉开。
宋韵宸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没坏,否则他还要拖着这么多东西再下山,那也太可怕了。
两家“傅”姓人绞尽脑汁想要破解的生物锁,殊不知宋韵宸轻易开启。
这片庄园的所有权其实并不在他,这本是傅越时外公家送给傅越时的新婚礼物,傅越时去世后宋韵宸便还给了傅越时外公。
老人家不肯要,后来在宋韵宸地坚持下收了,理由是宋韵宸对傅越时外公说,自己此生不会再回美国居住,留给他便是浪费了。
所有宋韵宸接触过的傅家人中,傅越时母亲多病独居,鲜少见人,傅越时的男性长辈多专断也并不友善,唯独傅越时的外公对宋韵宸宽容慷慨。
据说他早年是一名负有盛名的大学教授,研究生物与人类学,宋韵宸本以为这样的人思想古板,没想到对他和傅越时的婚事却毫无异议,甚至对他也爱屋及乌。
老人早已退休,在傅越时去世之后大约是云游世界去了,也不常用手机甚至电子邮箱,总之后来这些年宋韵宸很难再联系到他了。
宋韵宸缓缓走进门内,抵达熟悉的屋前,心中感慨万千。
这里是他婚姻的起点和终点,傅越时最后病重不见他的那段时间,宋韵宸有时不想见人,这庄园清净离哪里都远,宋韵宸便独自在这里度过。
这终点是傅越时生命的终结,那是他以为他们迎不来新生,因而他不会再回来。
那时傅越时外公只是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年轻的他,随后缓慢温和地道:“孩子,你还年轻,一辈子还长着呢,有些事情还没到最终定论的时候。”
当时的宋韵宸似懂非懂,只以为老人是在劝解他想开点。
大约半年以前,宋韵宸突然收到一封手写的信件,是老人的笔迹,言辞诚恳地请他回到这处房子坐坐,住段时间。
附上的,还有地产转赠书,所有手续已办妥齐全,只差宋韵宸的亲笔签名。
宋韵宸特别诧异,却想尽办法都联系不上老人——傅越时外公很少用电话,甚至没有电子邮件,只能靠寄挂号信联络。
宋韵宸按着地址寄过信,却是始终石沉大海。
那段时间他又特别忙,因换季还生了一场病,实在焦头烂额,后来因为一直联系不上老人,便把这事情搁置了。
直至现在。
宋韵宸这么多年确实不曾回来,连出差都不会顺路踏足,屋子却还是保留着原来的样子,连任何一点微小的陈设都没改变。只是许久无人打扫,已经有点落灰了。
宋韵宸放下行李箱就熟门熟路地找出了放在储藏室的吸尘器,撸起袖子打扫卫生。
因为屋子一直关闭着,其实也不算太脏,只是粉尘多,不太难打扫,但房子太大,还是废了宋韵宸一整个白天的功夫。
大约之前还是有人在定期维护这里的,只是不知道最近半年发生了什么。
他这次有空过来,便是终于决定要好好解决一下这片庄园的事。
这庄园宋韵宸一直没打算收,屋主就算不是傅越时的外公也理应是傅越时,他只是不明白老人突然寄信过来,请他回来居住的用意何在。
再者,许是因为最近的变化太多,宋韵宸终于不再拒绝踏入这里了。
也是因为傅越时回来了,他才有重新打开这扇门的勇气。
宋韵宸马不停蹄地收拾到晚上,终于才整理得差不多了。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坐在客厅休息。
这地方傅越时其实来得次数不多,因为路程不方便,只有宋韵宸自己住得多些。他忆起傅越时临终那段时日,有点难过。
他总是个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的人,也向来不愿意执着于自己永远得不到或者已经失去无法挽回的东西,也是到了现在,他才能承认傅越时的离开曾是他人生中被迫画下的最痛的一笔。
平静的外表和坚硬的防护下,那个不再重来的人依然是他揭不开的的软肋。
他只是不敢回想罢了,否则这么多年为何执意不肯重返故地。
四周一片寂静安宁,似乎隐约还能听见夜间从窗户外边传来的鸟鸣和蛙叫,房屋空旷,便格外让人觉得孤独,宋韵宸却十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