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番外(244)
对于这种状况白龙牙心知肚明,“你想背着先生,先私下接触一下杨庆儿……”
白显山沉默片刻,“我以私人身份先去接触,能谈得下来最好。要是不行你就当我死了,过个十天半月再去禀报先生,反正我绝不会泄露一点宗里的秘密!”
杨庆儿应当极其棘手,连先生都忌讳许多。要知道,先生的口才是一等一的,他要是下定决心说动某人做某事,那是一定能成的。他迟迟不愿和杨庆儿正面对上,就说明这人本身也是一个意志极其坚定不容动摇的人物。
烛火摇晃,到处都是飘渺不定的阴影。
白显山摊开手掌,“我想为先生分忧,奈何每每碰到这种人。像当初的周秉谭五月,我接触了那么久,就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我们所用?”
金帛不行,官位不行,因为好像人家什么都不缺。如今的谭五月把铺子开到了京城,周秉也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了想要的位置。
为百姓家国大义好像也不行,那周秉自私自利说实在的就是个天生吃独食的。
对于在江州四里亭讹了自己一大把钱财的周秉,白龙牙显然还在记恨,“等咱们把宋朝阳真正扶持上去,我就想法子指使他把周秉踢出去……”
白显山虽然很焦虑,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用不着你想法子,宋朝阳最看不惯的就是周秉。如今他俩的位置算是平起平坐,肯定先要斗一阵子!先生要的就是北镇抚司乱起来,才不会死盯着咱们不放,咱们才能腾出手做其他的事。”
想要河沟里摸大鱼,那就先要把水使劲搅浑。
白龙牙眼神快速闪动,“我想帮宋朝阳上位,眼下正有个绝好的机会。周秉的老婆正要生产,我要是趁机找个机会动一下谭五月,他恐怕就没有精力顾及北镇抚司了……”
女人生产,那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
白显山神情变得肃穆,慢慢转过来,“净土宗一向不殃及无辜,更何况是孕妇。你要是想在周家动手脚,我就直接跟先生禀报,让你退出京城的计划!”
他语气缓慢严肃,显然是极不赞同这个方案。对无辜妇孺动手,实在是太过下作。
白龙牙蓦地侧转身子,眼里有太多不甘心。她的为人一向是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是我天生的敌人,是必须要清除掉的。与其说她恨世人,不若说她恨自己是个女人,还是个无用的残疾女人。
天气反常,虽然在下雨还是听得到外面鸟声不住呱噪。
白显山把话题拉回来,“我还是觉得当务之急杨庆儿才是值得咱们拉拢的人选,这人圣眷日隆,但是杨首辅走得仓促,所以他的根基实在浅薄。再则从前他父亲的旧部被新上任的江阁老拆得七七八八,他要是想重整,必须要很大的助力……”
杨庆儿正是蛰伏阶段,这时候合作最好不过。
白龙牙不耐烦这些见不到血的权谋,揪着裙子上的边角,“你仔细想过没有,先生不愿意和这种人合作,除了看不起他的为人,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白显山看着地上新溅起来的泥点子,反驳了一句,“先生性子素来赤忱机敏,行事不拘小节。除了不齿杨庆儿的为人,自然还有别的原因,可咱们不能随便猜……”
白龙牙望了他一眼,沉默了。
纵然净土宗宣扬众生平等,可是那位宗主的地位依旧是高高在上。二人算得上是宗里的资深人士,有些事尽管在心里揣度了无数次,却依旧不敢过于探究。知道太多事,是大忌讳!
第182章 第一八二章 女儿奴
六月初某天半夜的时候, 谭五月挣扎许久终于生下一个女儿。
周秉尤其高兴,一扫往日阴霾。因为这个女儿的到来意味着有些东西还是和从前迥然不同了,意味着他已经偏离了前世既定的命运。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可以掌握自己的前程, 将一切事物往好的方向发展。
有女万事足, 周秉索性告了几天病假,说是偶感风寒病得起不了身, 借着这个由头在家里陪老婆和小囡囡。一天到晚地在西园待着, 最后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北镇抚司因为宋朝阳这位准驸马爷的突然上位,局势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很多人为周秉抱不平, 觉得周秉比宋朝阳的功劳多了去,为人也算是出色大度, 凭什么那位靠着老婆就能一步登天。但这场神仙打架, 更多的人是袖手旁观准备看热闹。
谭五月和这人做久了夫妻,知道这人心头多少有点不舒服,就由着他闹。
当初在二我芳虽然受了伤, 但好在后面细心调养,小囡囡生下来并没有什么大毛病, 头脚脸面都随父亲生的极好看。皮肤头几天还有一点泛黄,过了七天后就渐渐变得粉透晶莹, 叫人抱起来就舍不得放下。
霍老太太见着这个重孙女是一百个一万个喜欢,觉得这辈子都没什么遗憾了。特地让人把自己早年不怎么用的几件贵重首饰收拾出来, 拿到银楼里请大师傅重新炸了,换了一套整整齐齐的八宝璎珞送过来,说是日后留给小囡囡当嫁妆。
谭五月看着这分量十足的全套首饰有些头疼,“这也太贵重了……”
明晃晃的一大盘, 炸珠累丝赤金的项圈,楼阁重叠的分心簪环耳坠子, 上头还嵌了各色宝石和猫眼,光是工钱就不是小数目。
霍老太太立马不高兴了,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
“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家的小丫头的。等她长大我多半去地下见了周家的老祖宗,所以早早给她备着没错。我手里还有一块十倾的良田,虽然出产不算很多但却是我的私房,日后也留给她,毕竟是我周家的长孙女。女儿家没有傍身的财物,到婆家是要受气的……”
话说到这份上,周秉连忙过来把东西收下,又笑嘻嘻地玩笑,“我特地打了一对小小的金镯子,五月都嫌太贵重。祖母的这套首饰看起来更加华贵,恐怕更不敢戴了!”
谭五月伤了身子,所以听大夫的做了双月子。这时候就靠在床上,霍老太太细心帮她把被子拉拢,叮嘱她不能因为屋子热就随便见风,这才回头跟心爱的大孙子说话。
“东西再贵重也没有人贵重,小孩子命数轻,就是要戴一点金银在身上压邪。把那些小玩意都带着,怕丢的话就多请几个服侍的,银钱从我这边出……”
谭五月不敢再说话了,再说的话老太太只怕又要拿银子来砸。
林夫人知道谭五月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开始还略微有些不高兴。看谭五月的肚子,觉得怎么着也应该是个儿子才对。但隔了几天小囡囡长开了,看着玉雪伶俐,就怎么看怎么可爱,一天只要没事就会到西园转转。
也许是岁数上来了,林夫人不再像从前那般斤斤计较。特别是儿子周秉被投进刑部大牢那次,景帝的所作所为到底还是伤了她的心。接下来把有些事看得通透了一些,这回过来就一边抱着小孙女一边和周秉在廊下说话。
“……谁知道荣寿发什么疯,好好的公主不当非要去当什么郡主?那宋朝阳我也看过两回,说实在人品相貌也就那样,值当她舍弃公主身份吗?”
周秉拿着一个精巧的羊皮拨浪鼓逗弄女儿,一边漫不经心地答话。
“娘你还是天真,皇上和荣寿是嫡亲的一家人,公主郡主这个称呼有什么重要,不过是顾忌外面的舆情才做了这趟子事。你看东四坊那边的公主府除了摘了个匾额,有什么变化没有?”
小囡囡睁着大眼睛跟着拨浪鼓转,十分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