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扶苏后,三句话让秦始皇为我打下六国+番外(217)
“先生方才问我,并入秦国的韩国那还是韩国吗?”
扶苏笑了一下, 韩非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笑, 似乎是在嘲讽他的固执。
“九州从来都是九州, 不属于周不属于秦, 更不属于韩。韩国的平民恐怕根本不在乎, 自己所处的到底是韩还是秦, 在意的只有你们韩国王族, 这么看起来, 先生,你的忠心读作私心更恰当吧?”
私心……
他一心救国, 不想让故国遭受屈辱,怎么可能是私心!
“眼看着国家江河日下,你们还要拥立一个又一个废物当王上,驱赶民众到战场上送死,这不是私心是什么?”
“你想让秦国去打赵国,为韩国拖延时间?恕我直言,凭韩王安那个废物,再给他十年、五十年,都不是我父王的对手。”
“韩国注定是要亡的,而且很快。先生一身才华,何必囿于一个陈旧腐朽的朝廷里?难道就不想看着天下一统吗?诸侯不再征战,天下万民都不再忍受战苦,他们可以有饭吃有衣穿。”
韩非当然想让天下一统。
扶苏说他只顾忠君却忘了韩国的平民,这点韩非绝对不认。
他也希望四海升平海晏河清,希望平民夏日的劳作不再白费,冬日不会冻死饿死,不会因为无谓的战争横死,所以他才将希望寄托在了韩王身上,希望他们能壮大韩国,可惜只是一场空。
但无论如何,韩非还是不希望韩国亡国。
扶苏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说:“你们守不住韩国的,早日投诚,倒是还可以如卫国一般保留个名头,韩王也可以像卫君角一样做个富贵闲人,虽然比不上当韩王的日子,但至少可以活着,您说是吗?”
“但若是执迷不悟……都城城破之日,韩王非要带着王族一同殉国,我们也不好阻拦不是。”
韩非豁然抬头,扶苏却像是什么都没说过一样,拿起桌边的竹简笑道:“好了,先生今日应该没有心情为我解惑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打扰先生。”
不管韩非听完这话后七零八落的心情,扶苏径自离开了,临走之前特意将狱卒叫过一旁叮嘱:“韩先生到底教导我一场,别的我不能帮他,但是不能让先生冷到饿到。”
狱卒连连点头:“小人明白,长公子您放心。”
“另外,韩先生喜静,除非父王有令,或者是我来,其他人不许来打扰他。”扶苏盯紧狱卒的眼睛,加重语气,“就算是丞相和廷尉要见,也不能见,听懂了吗?”
狱卒诧异了一下,见扶苏盯着他等回复,忙放弃思考,无脑点头:“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懂,懂,小人保证任何人都见不到韩先生。”
扶苏点头:“嗯,伍左。”
伍左秒懂,往狱卒手里放了一小块金子。
为了保险,扶苏还让跟着自己的禁军留下来两个,专门在这儿守着。
不能让韩非见其他人,这可是重中之重,毕竟历史上他就是被这二位毒死的呢,别自己在前面努力保人,监牢直接被人偷家了,那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
天色确实不早了,好在监牢离得也不晚,扶苏还是赶在餔时之前回到了咸阳宫。
“好险好险,差点就要关门了。”扶苏看一眼身后关闭的宫门,拍了拍自己安慰道。
这么晚了,似乎也不太方便去章台宫打扰,但事关韩非的生死,扶苏决定还是硬着头皮去章台蹭顿饭。
史书中也没写韩非到底是哪一天死的,这万一耽搁一晚上,他父王直接来个赐死,还是白忙活。
扶苏认命地往章台挪腾着步子,却没想到,迎面撞见章台宫的内侍。
“长公子,王上请您过去。”
嗯?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倒是省了他的麻烦。
*
等扶苏进了章台大殿,发现他内卷狂人的父王还在批阅竹简。
扶苏内心扭曲:够了,我说够了,这还让不让别人活啊!当爹的这么卷,以后他岂不是也要九九六?
“回来了?用膳吧。”
见到扶苏进来,嬴政终于放下竹简,父子二人一起去了偏厅用膳。
“见到韩非了?”嬴政装死不经意地问。
“见到了。”
扶苏回答得也格外自然,还给自己倒了杯水,他看起来很渴的样子,一连喝了两杯才止住。
嬴政看得皱眉,怎么监牢里居然敢不给准备水吗?渴成这个样子。
“学得如何?”
之前扶苏非要去见韩非,给的理由是,韩非的书有很多地方他看不懂,趁人活着想去多多请教一番,由于理由过于震撼,嬴政居然还真的允许他去见了韩非。
不过嬴政很想知道,扶苏这一次是否有收获,韩非已经入狱三日,又是否恳求扶苏替他求情了呢?
嬴政饮下杯中的水,静待片刻,扶苏似乎终于过了口渴的劲头,兴高采烈跟嬴政汇报自己的学习成果。
做戏要做全套,为了防止嬴政会问,扶苏还真问了韩非几个问题,加上自己这两日苦背的书籍原文,看上去这次探监还真的学了不少。
嬴政讶异,韩非被自己下了狱,居然还不计前嫌愿意教扶苏?而且听扶苏言之有物,教的还都是真东西?
要么他是真圣人,要么他必然是对扶苏有所求。
嬴政做好了扶苏要为韩非求情的准备。
虽然去见韩非之前,扶苏表现得略有些凉薄,但因为恪守法度,意外对上了嬴政的胃口,不过按照常规思维,他怀疑扶苏见到韩非后,韩非言辞恳切地求上一番,还是会被打动,继而替对方求情。
念在扶苏才九岁,且格外欣赏韩非的才华,被劝动也是情有可原,嬴政决定可以原谅他这一次。
“那可还有不懂的地方?”
扶苏皱眉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有一处不懂。”
嬴政抬眼:“那可要让他留下来,日后为你讲书?”
既然都说要留下来讲书了,自然是打算宽恕他的罪过,不再处死,若扶苏真有心相救,此时求情就是最好的时机。
然而扶苏却又想了想后,摇头道:“还是算了吧,这一处先生也不懂,就算他留下来也无法为我解惑。”
“嗯?”嬴政怀疑自己听错了,“韩非连自己写的书都看不懂?”
难道是想借此引起扶苏的兴趣,让扶苏后面继续去请教,这样他就可以保住命?
扶苏摇头:“那倒不是,先生讲解得很好,只是有一个问题,我问他,他却迟迟回答不上来。”
嬴政起了好奇心:“什么问题?”
“先生有一卷书名为《五蠹》,他说书中所写的这五种人是对邦国最有危害的五种人,可是觉得,这五种人之所以能危害邦国,前两者是因为他们蛊惑了君王,后三者是因为君王无能治理国家,归根结底是他们韩国的王上太无能,才能导致这五种人横行,这种昏君才应该是最大的蠹虫。”
“他说我的说法不对,我就问韩先生,那怎么样才是对的呢?他答不上来,还说我那个都是歪理。”
随着扶苏越说越多,嬴政原本还在纠结该如何教导儿子不要被蒙蔽的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心里只有震惊。
那卷《五蠹》嬴政自然也是看过的,看的时候他还觉得韩非写得很对,奸臣和刁民自然是君王治理国家最大的危害,可扶苏却另辟蹊径,他觉得这五种人根本不足为惧,反而出现昏君才是天要塌了,纵使臣子贤良民众爱戴也没有用,国家注定会亡。
从来没有人从这个角度阐述过事情,嬴政震惊了。
“你如何会想到这个问题的?”
“因为韩先生说他要忠于韩国,不能留在秦国教我啊,我就问他,这个韩王可以让境内万民都不挨饿吗?先生说韩王不能;我又问,这个韩王可以壮大军队,夺回失去的土地吗?先生说韩王不能,那我就问先生,一个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吃饱,又不能守卫疆土的君主,你为何要忠心于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