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九千岁(双重生)(58)
蓝芷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跑,确实只能先走,这样才能去搬救兵,才有希望带白荼一起走。这四处很多徐氏的士兵,万一祁溯把同伙吼来,她和白荼一个都走不了。
“啊——”
可刚她跑出去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哀嚎,凄婉清丽的女声。
蓝芷一下顿住,迟迟转身,她看见白荼倒在祁溯怀中,腹部插着祁溯的剑,地上全是血。
她脑中一下就懵了,奋力冲回去。
祁溯鹰眼失神,呆望着沾满血的双手,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她,是她非要……”
“她为你生了一个女儿!”蓝芷气愤地甩了祁溯一个耳光,“她一个人,拼命生下孩子,可你从始至终对她没有半点真心,你一开始欺骗她,现在还杀了她!祁溯,你亲手杀了你孩子的母亲!”
“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有一个女儿……有一个女儿?”祁溯双手颤抖地拥着怀里的人,一遍遍地问,可是没得到任何回答。
白荼紧紧闭上眼,眼角脸颊湿糊一片,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就是不愿意再睁眼,看一看祁溯。
她该怪祁溯吗?还是怪命运弄人呢?
这个坚强聪慧的小宫女,一早就知道自己跟高高在上的皇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曾劝蓝芷离阴鸷心冷的皇子远一点,宫女恋上皇子,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可偏偏一语成谶,这一切在她自己身上实现了。她只不过想在这冷情的深宫中,找一颗温暖的真心啊,是她奢望了吗?是她错了吗?
白荼颤颤巍巍朝外探手,蓝芷俯下身握住。
那双乌溜的大眼睛终于睁开了,许是泪水涤净,恢复了些旧日的光亮。
她别过头望向蓝芷,郑重地恳求道:“替我照顾好她。”
蓝芷觉得握着她的那只手涌上一股力道,是一个将死之人拼尽全力在表达信任,也是她的希望,她将此生唯一仅剩的希望,她的女儿,托付给蓝芷。
“嗯,好,我一定好好照顾她,你放心。”蓝芷不住地点头,眼眶湿润,“白荼,你别睡……别睡好吗?”
她太累了,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呜呜——”祁溯抱着她,忍不住抽噎起来。
“将这个逆子抓起来!”惠妃带着一群手持木棍的高壮太监,围了上来。
她敏捷地将蓝芷从地上拉起,退远开,命道:“湘王狂悖忤逆,野心不悛,今日谁能活捉,来日就有享不尽的荣华。”
那些太监听了这话,举起棍子,杀气腾腾地一拥而上。
“快走。”惠妃拉着蓝芷的手臂,“这里不安全,我是来送你出宫的。”
蓝芷神情哀伤,尚未从白荼的死中缓过来,正觉六神无主,听到惠妃来送她出宫,便也没多想,木然地就由惠妃牵引着朝前走。
一记又一记的乱棍凶狠地落在祁溯身上,他也想不起来要躲,只是麻木地摇怀里的人,絮絮重复:“我们真的有一个女儿……有一个女儿吗?呜呜……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你说话啊……”
回答他的只有一具被寒风吹得越来越凉的身体。
“呜呜哈哈哈——”他时而笑时而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样。那双鹰眼汩汩地淌下滚烫的泪,染上了绝望的血色。
祁溯失神低喃道:“那年寒冬,宫学的夫子刚教完我君子之道,转头就去损毁皇兄的钓船,滴水成冰的三九天,皇兄在垂钓课上不甚落入冰湖,活活冻死在里面。
这一切都是惠妃娘娘指使的,我跑去质问她,她却说,母妃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哈哈,为了我?难道我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哈哈哈——”
他将人紧紧搂在怀中,像是要抱着一具冰冷的身体取暖。
“后来,我在御花园遇见一个小宫女。她随手从地上捡了根枯枝,在冰面上绘梅。她笔下的梅,开在最高的枝头,比宫墙还高,绽在暖阳四溢的晴空下,我想去折一折。”
第43章 尾声(三)
高耸的城楼上。
一身腾龙衮服的皇帝独立高处, 静静看着底下浴血奋战的徐军,一个个倒下去。
庄妃提着繁复的帔裙款款走上前,一旁随侍的禁军警惕地要控住她, 被皇帝摆手阻止了。
他的语气中全是上位者的泰然,“你输了。”
庄妃苦笑一声, “臣妾是今日才输的吗?”
四皇子与徐晚棠相识于总角之年, 初见之喜,怀想至今,他们之间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柔美时光,可惜太短暂了。
后来, 四皇子登基成为皇帝, 娶了别人做皇后, 徐晚棠不死心, 硬是成了他的庄妃。
皇帝要对付徐氏,徐晚棠姓徐,刻在骨子里的血液,让他们曾经亲近得两小无猜, 也让他们注定成为一对怨侣。
皇帝的心里只会有权势, 怎装得下儿女私情呢?徐晚棠不甘心, 既然你选择了权势, 我就要用权势打败你, 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错的。
可惜的是,她终究没能斗得过他,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输的呢?
早就听闻四皇子敏行讷言, 少年老成, 最是稳重。
可那年春日宴上,第一回进宫看姑母, 众皇子站了一排,唯有他抬头偷偷看我。
徐晚棠流下了泪,那双一贯淡然如镜的明眸映出了一个套在华衣美服中的男人,神情冷漠,辨不出喜怒。
她不知道曾经那个偷偷看她的少年,为何成了如今的模样?
庄妃抚上了发间的凤尾金钗,“这钗是皇上送给臣妾的,还记得吗?”
她轻轻取下来,旋开钗头,稍用力一拔,里头是一把锃亮的刀刃。
他好狠哪……
皇帝命工匠特制的金钗,其实是一把杀人的刀,他不仅不爱她,还想要逼死她。
一个从孩提到青年都被徐太后的阴翳笼罩的人,怎会爱上一个徐太后的翻版呢?
像徐晚棠这样的人,只会让他感到压抑,只是他曾经懦弱又愚蠢的见证,他恨不得她消失,他恨她呀……
徐晚棠的那双明眸早就深陷,眼角也被岁月刻上了纹路,此时目空一切的样子,像是子规在啼泣,“冯贵是皇上的人,他都跟臣妾招了。辛酉年的事,皇上一开始就知道臣妾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惠妃设计构陷。可是不管臣妾怎么解释,怎么跪下求你,你还是将臣妾赶出了王宫。臣妾可真傻,你哪里在乎什么真相啊,你就是想赶臣妾走,再也不想见到臣妾了。”
也许他并没有错,错的是徐晚棠自己,她根本不该爱他,她早就该恨他了……
“辛酉宫变,臣妾平白被冠上弑君之名,哈哈,你说臣妾想杀你?臣妾想弑君?哈哈哈——”她笑得苍凉又绝望,眼神忽锐,“那臣妾今日,就弑一弑。”
庄妃攥紧金钗,冲过去,一把刺进了皇帝的喉管。
“主子——”
陈锦年驱马直接冲上了城楼,不顾一切地飞奔向他的主子,禁军也上前制伏庄妃。
可是太晚了。
陈锦年眼睁睁看着自己高高在上的主子,虚弱地瘫倒在自己怀中,嘴角抽搐,面色泛白,脖颈处汩汩向外喷血。
他哆嗦着手想去按住伤口,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只能感觉那蓬勃的鲜血不停地从他的指缝间流逝。
他哽咽的声音带着哭腔:“奴才陈锦年,救驾来迟。”
苏党、徐党相继覆灭,阉党对皇帝来说也就失去了价值。张荦得知皇帝要他假死,削弱阉党的势力,所以派人给陈锦年传信,希望他有所防备,以免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