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九千岁(双重生)(7)

作者:南园赤松 阅读记录

红药一向自诩聪慧,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厉眼瞪着兰芷,“是你的圈套?你故意伪造湘王的信笺,引我上钩!”

兰芷大方承认,“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你若非心存妄念,本就企图攀龙附凤,怎会上钩?”琴姑没好气地甩开青玉坠子上的字笺,“此等□□之言,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然写得出来!”

张荦引着几个惠妃身边的宫人前去搜红药的房间,此时正好完事过来。

他跪呈上一只信匣,里面大大小小二三十封信笺,全是统一叠成菱形方胜的样式,“红药姑姑,你们老家的人习惯将信笺叠成这种样式的方胜收存起来吧?我认识一个小太监,也喜欢这样叠信。”

他又将在红药房中搜到的一沓纸张,还有上次兰芷夜邀湘王的密笺摊在惠妃面前,“这两种纸一模一样,主子房中是没有的。”

兰芷睨向红药,“水纹花帘纸,是你从家中带来的吧?这纸价格不菲,我是用不起的。”

张荦冲惠妃磕了个头,“启禀娘娘,上回所谓的夜邀密笺,是红药姑姑模仿主子的笔迹,蓄意伪造,她还偷盗八宝点翠簪,害得主子蒙受不白之冤,请娘娘替主子做主。”

红药不甘心,挣扎着仰起头,“你说我拿了点翠簪?那就不能是你拿了我的花帘纸吗?”

兰芷嗤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接过琴姑手中坠青玉的字笺,指着上头的一行字:青鸟回啭,此情漫漫。

好巧不巧,上回所谓兰芷写的密笺中也有一句,“脉脉此情谁寄,云中青鸟衔与。”

连用词习惯都一样,今日她传青玉字笺,是被当场捉拿,根本无从辩解。

红药这回百口莫辩,可她确实与湘王并无私情,一切都是兰芷的心机圈套而已,她竟然败在这样一个不堪的贱婢手中,一个她从未瞧上过的卑劣小人,叫她如何甘心?

她慌乱的双眼不禁发红,无助地投向一旁的祁溯,“王爷,您知道的,我与您并无私情,我们连话都没有单独说过,您能不能……”

祈求的话还未说完,祁溯就转身走了。

湘王殿下长于深宫,早就厌倦了后宫中争风吃叩扣峮思而尔尔吴旧一四弃,来看更多吃肉文醋的阴谋诡计,如他们这般磊落高贵的君子,根本不屑沾上这些毫无意义的小打小闹。

何况,这种整日做着美梦意欲攀龙附凤之人,他见多了,他嫌恶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腆着脸朝他身上扑的样子。

“不必再狡辩,青天白日给湘王传信,大家有目共睹。若你真是身正心洁,又怎会行此等不轨之事!将红药拖去司礼监,即刻……”琴姑正声厉色地发号施令,惠妃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

她连忙住了嘴,琴姑背后也许行事雷厉,但在惠妃面前一贯装得恭敬,不是个爱抢风头的。

今日之所以直接发话,是因为红药犯下‘偷窃、栽赃陷害、秽乱宫闱’几桩大罪,肯定逃不过一个死字,她抢在惠妃前头宣话,也是不想惠妃总背上‘治下严苛’的劣名。

她自以为替惠妃当了恶人,迎合了主子的心思,却不想其实眼皮过浅,自作聪明。

就在琴姑发话之时,兰芷眼含深意地望向惠妃。洞悉人心如惠妃,她明明从那双强装狠厉的眼眸中读出了几分不忍,可那稚嫩的眼眸很聪明地又瞟了瞟祁溯远走的背影。

费尽心思搞这么一出,也算是为她办了件事。惠妃娘娘自然懂得顺坡下驴,“杖责五十,没入浣衣局。”

琴姑不明白,怎么一贯严于管理后宫的惠妃,这回心慈手软了起来?

几个高壮的太监上手摁住红药,就要往外拖。红药狠狠挣开,脸上的惊惧散去,冷静了不少。

“我自己走!”她抬臂利落地抹掉脸颊上的泪痕,理了理芍药绣纹马面,留给兰芷一道寒眸,正步朝院外踏去。

红药被按在后宫正中的钦安门,打得皮开肉绽,呼天抢地之声响彻东西六宫。琴姑这才后知后觉地咂摸出几分意思,这是在杀鸡儆猴?

湘王正值议亲的年纪,惠妃一直忧心花枝招展的小宫女们不安分,今日正好逮到一个红药撞枪口上,这样声势浩大地在六宫中公开杖刑,是要震慑警示众人安分守己,莫要不知天高地厚想走捷径。

惠妃垂眸打量含胸立在墙角的兰芷,一身旧衫,确实拮据得连个普通宫女都不如。

用不起水纹花帘纸?她这样一个精通文墨之人,该是喜欢写写画画的。今日她立了功,是否要赏些文房四宝?

惠妃蛾眉微蹙,可这满身的穷酸气,半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是自己这个永宁宫主位苛待她。

“琴姑啊,上回进贡的那副红珊瑚耳坠子,你收在哪里了?”

“啊?”琴姑一副抠抠搜搜的嘴脸,“娘娘,那副红珊瑚罕见地大,光泽也是数一数二。整个后宫就两副,一副给了苏贵妃娘娘,另一副皇上赏了您。”

“妾身位卑福薄,撑不起这样的好东西。”兰芷朝惠妃微微福身,“娘娘能否赏妾身,一块两肥三瘦的带皮五花?”

琴姑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大概真是上了年纪,现在越发耳背。

兰芷也觉得自己鬼迷心窍,竟然放着价值千金的珊瑚耳坠不要,偏要一块五花肉?

*

月上朱墙,残星点灯。

兰芷坐在院角的小桌旁,盯着一盘色泽樱红、油光悦目的酒酿樱桃肉,双眼放光。

惠妃虽觉得兰芷要块五花肉的行为实在特立独行,但也不含糊,特意嘱咐琴姑挑了一块顶好的猪五花,外加两壶醇香的红葡萄酿。

张荦兴奋地一早就爬起来腌肉泡酒,拿砂锅罐子文火慢炖了一下午。

这肉以花刀剞块,汤汁浸润,远看真像是一盘亮丽诱人的樱珠果子。

咬上一口,酥烂肥美,顶层的肉皮劲道弹性,下层的两肥三瘦,绵烂滑嫩,入口即化,口感丰富,层层滋味都不一样。

吃两口樱桃肉,再咪上一口葡萄酿,酒香与肉香在唇齿间化开,这曼妙的滋味,当真是千金不换,连天上的神仙见了,都忍不住要添副碗筷。

兰芷连吃了好几大块,不经意一抬眸,张荦正哈腰立在桌边,以一种满意自豪的目光望着她大快朵颐。

这院儿里人本就不多,红药一走,更显冷清。

其实,要不是红药先主动挑事陷害,兰芷又担心她那横冲直撞的性子早晚惹出更大的祸事,也不会以这样不光彩的手段将人迫害走。

兰芷轻吁了一口气,纵使红药是个不安分的,但她也不过跟自己一样,是这宫中众多卑微之人中的一个而已。

她朝张荦摆手,“坐下一起吧,一大盘,我也吃不完。”

张荦打量兰芷的神色,受宠若惊地坐下。

这还是第一次,主子正儿八经地对他好。

自从来到兰芷院子里,他一直恪尽职守谨言慎行,相较红药来说,他不仅手脚麻利,还掏心掏肺地替主子考虑。他自问干得不错,可主子总是对他没个好脸色,有时甚至还没来由地冲他发脾气。

张荦自然不敢对主子有怨言,可也一直期盼着,主子有一天能体会到他的真心付出。

今日兰芷终于感受到了他的衷心,张荦欣然承情,便也不多做扭捏,举箸动筷。

兰芷注视着这个眉眼含笑、埋首吃肉的人,眼前之景与前世的某个画面重叠。

前世,他们就一起吃过这道酒酿樱桃肉。

那是张荦进宫以来的一个除夕,他们两人一起过的。

张荦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从惠妃的小厨房搞来一块五花肉,信誓旦旦同她说:“今儿过年,奴才给娘娘做顿好的。”

不远处的高台上歌舞升平,皇帝正和满座的皇亲贵胄,享用珍馐美馔,观看美轮美奂的烟花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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