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肉(双重生)(135)

作者:顾语枝 阅读记录

“说起来,我真的要多谢你。”周子安诚挚地看向拾九,“拾九姑娘,谢谢你。”

拾九连连摇头,猜到他肯定是因为当初楚逐的事才这么说,忙道:“你是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考取功名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当日之所以让楚——皇上照应你,并非让他真的照应你,而是担心皇上因为我的缘故刁难你,反而连累了你。”

“我明白的。”周子安道。

在殿试时见到皇上那一刻,他早已明白前因后果。

记忆不禁转回那天。

殿试即将开始了。

他早在过完年,就来到了京城。在抚州,他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是众人艳羡和巴结的对象,来到高手如云的京城,他立刻与那街头的寻常百姓无异,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

如今,他好不容易通过了会试,眼下只盼着能在殿试中得到皇上的赏识,此后便能进入朝堂之上,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转眼,便到了殿试之日。

前朝由于皇帝年幼,殿试是不见考生的,只由考官宣读考题,改朝换代后,当朝天子卫述对科举十分重视,殿试都是亲自面见考生,还会当场出题考验他们临场能力。

殿试这日,他随着众多考生进入了大殿,等待多时才听得太监朗声禀报,皇上来了。

他连忙俯首行礼,屏息凝神俯跪于地,久久不敢抬头。

“都起来吧。”

他听到皇上的声音,只觉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思索间身体已跟随众人起身,而后抬头一窥天颜。

顿时,他便如遭雷击,直挺挺愣在当场,浑身动弹不得。

这……这这这,这不是当初在吴水镇见到的楚公子吗?!

一时间,他吓得肝胆俱裂,身体不由得剧烈颤抖起来。

当初,他可是讥讽过与楚公子“相识不如不识”,还暗讽过他是“蝇营狗苟之辈”……虽说后来看在拾九姑娘的面子上,两人坐下好好地吃了一顿饭,但对方毕竟是天子,这若是算起旧账来,他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他越想越不安,禁不住冷汗直冒。

就在他兀自惶恐的时候,殿试已经正式开始。他连忙整理心神,好在按照名册的顺序,他前面还有十余人。

轮到他时,他已经把情绪尽相收敛。

既然已经得罪天子,那么接下来的事便不是他能掌控的了,或是落第或是沙头,都由不得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迎接眼前的殿试。

不曾想,他非但没有遭到惩处,反而在殿试中高中榜眼,被皇上钦点入了翰林院。

周子安将一切徐徐道来,拾九嘴角不知不觉浮起笑意。

“我就知道,他是不会在这种大事上乱来的。”她看向周子安,“所以,你更不必谢我了,这不是更加说明,是你的真才实学得到了他的赏识吗。”

周子安淡笑不语,只是伸出酒杯,敬了一杯酒。

于他而言,能与拾九姑娘结识一场,已经是值得感谢的事了。

当然,知晓楚逐的身份后,除了感谢相遇之外,他已无任何妄想。

他也是自那之后才明白,为何皇上登基多年却从未想过立后选妃之事。

从此之后,他见群臣奏请选妃,都只当笑话。

——江南有那样一个女子在,谁还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如今,江南的那个女子来了京城,想来比他更激动的,应是另有其人吧。

*

与周子安叙完旧,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拾九与他道别后,本想着回长行的府邸,却在不知不觉间走反了方向,待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摄政王府门口。

她似如梦初醒,连忙转身要走。

却在转过身后,见到了楚逐。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看看?”

第75章 追妻记(9)

◎回礼(楚逐X拾九)◎

时隔多年, 拾九再一次踏入王府。

这里和着衣楼一样,亭台楼阁乃至装潢摆设,都没有任何变化。

与她当初离开时别无二致。

就好像……将时光凝固在了当年。

拾九怔怔地看着熟悉的景象, 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昏了头, 糊里糊涂地走了进来。

明明……她好像说过,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

可是她方才居然忘了,现在才猛然想起来。

看来,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

包括, 她本来以为会一辈子铭心刻骨的爱恨情仇。

“我有时间就会回来小住。”楚逐走在她身边, “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都保留着以前的样子。”

拾九沉默不语,并不接话。

楚逐也不恼,依旧陪着她徐徐走着:“长行带你去看过着衣楼了?”

他顿了顿, 说:“着衣楼是个好地方……我一直期待着,有人来继续开。”

拾九依旧沉默。

她望着眼前无比熟悉的王府,心里翻江倒海, 一时间各种记忆翻涌而上。

在吴水镇的时候, 远离过往的一切, 很多事不去想,便也就遗忘在记忆深处。而现在回到这里,那些纷繁的往事便不受她的控制了。

都说“触景生情”,看来的确如此。

“陪我四处走走吧。”楚逐淡声道。

看似漫不经心, 其实一直用余光看着拾九,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

拾九怎会不知楚逐的心思,不过她既答应进来看看了, 就没打算扭扭捏捏。

她这次回京, 好像故意让自己直面这些年一直回避的过去。

王府就是最深的过去。

“好啊。”拾九点点头, 便跟着他走。

两人穿过庭院,慢慢走入内院。

楚逐带她走到左边的廊下,顺着一间间厢房走过去:“从你当年假死起,我就有了一个爱好,或许称不上爱好,只是一根救命稻草,那便是作画——只有在全神贯注作画时,我才能假装忘记一切。”

他指着屋内道:“后来作画变成了习惯,平日我若有空回府,就在书案前作画,消磨仅剩的一些属于‘楚逐’的时间。”

拾九顺着他的目光也往一间间厢房瞥去,却一点也不意外。

当初,她还是“今月”时,平黎就带她来看过,意在让她明白,楚逐对于“死去的”拾九是有多么珍视。

透过厢房的窗户看进去,里面挂着的画比当年还更多许多。

与当年相同的是,主角都是她。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跟着楚逐走过长长的回廊,便到了书房门前。

楚逐立住脚步:“书房里有一幅画我一直还未完成,今日正好有兴致,我想将那幅画作完。”

说完,他便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的桌案上果然摆着一幅摊开的画,画中的女子不消细看也知道便是拾九,只是眼睛那块儿却是空白,想必这便是未完成之处。

楚逐走过去,自己往砚台里添了水,慢慢研磨起来。

以往这种小事,都是由拾九干的。

现在的楚逐哪舍得使唤拾九,在拾九面前,他早已丢弃了自己的所有身份和自尊,只希望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阻隔。

只是两个普通男女,仅此而已。

待碾磨好墨汁之后,楚逐抬头深深看了拾九一眼,旋即下笔作画。

面对他的眼神,拾九不闪不避,淡然以对。

“这幅画作于三个月前,一开始画的时候倒是很顺利,只是一时不晓得画什么眼神,后来……知道你要来的消息,我这画怎么也作不下去了。”楚逐一边低头作画,一边道,“我不知道时隔一年再见,你会是什么样的眼神。”

“那你说,我现在是何眼神?”拾九终于开口。

“平静。”

拾九不说话了,她陷入了真正的平静。

楚逐也不再说什么,专心致志地描绘眼神。

很快,这幅画便完成了。

拾九往画上瞧了一眼,那画作增添了眼睛之后,顿时栩栩如生,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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