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记(145)
这一问让陈瑾一愣,可随后陈瑾却道:“挺好。”
一句挺好是实话。朱家给苏浅的一切,并不是苏浅想要的,既如此,要来何用?
且不难看出,朱家私底下做的事不少,这些都是苏浅所不知的。
他们瞒着苏浅做的事若不曾损及于家国,那还算了,偏偏......
依苏浅现在的发现,朱家见不得光的事不在少数,与其和朱家人绑在一起,倒不如离得他们远远的。
“也就只有你说挺好。”苏浅随口的一句话,不管是哪一个听到了,都会打从心底里不认同。
要知道苏浅也是当祖母的人了,一大把年纪和离,多少人会骂苏浅?
可是,朱家人从来没有当过苏浅是自己人,就连苏浅生下的孩子,苏浅都觉得那些孩子似是与她毫无干系。
既如此,她为何要留在朱家。
就连苏浅身边最近的人,知道苏浅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却也从来不认同苏浅和离,独独陈瑾道一声挺好。
挺好,不是一句客套的话,而是陈瑾真就认为这桩事按苏浅的意愿挺好。
“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头别管谁跟你说和离的事,你也别说挺好。”知道陈瑾最在意的是她的欢喜与否 ,这样的一句挺好,只是因为苏浅想。
也正是因为如此,苏浅更得告诫陈瑾,别什么话都对外说。
“旁人和不和离同我有甚关系。舅母就不一样了。舅母要是真下定决心了,倒不如趁早。舅母现在手里有筹码。”陈瑾脑子那叫一个活络。
苏浅就算想和离,难道是能轻易和离得了的?
想想当初的朱家为何娶的她?
对,苏浅的价值在这些年里朱家并没有放过,该用的,不该用的,其实都用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并不多。
然而对此,不代表朱家可以接受这个结局,尤其是陈瑾的外祖父朱贲。
这一位虽然致仕在家,却是朱家真正的掌权人。
想他这些年熬死了多少人,想想司徒晋的祖父原本同他斗得旗鼓相当,如今人死了,这世上能记得他的人又有几个?
对于朱贲而言,朱家最重要,谁若是敢损及朱家,他会毫不留情地舍弃。
而他这么多年执掌朱家,也算是无人不服,看看朱贵妃心心念念的都是朱家,可见朱贲的教育有多成功。
要陈瑾说,朱贲不肯让苏浅教儿孙们,一心只自己教,却不想想他教出来唯一的儿子是何模样,再教孙子,他确定能教得好?
一个心里没有天下,只有一己私欲,家族私欲的人,他以为他能走得多远?
“你......”苏浅的一句话,在许多人看来不过是随口一说,可是陈瑾这样郑重地给苏浅出主意,一时间让苏浅有些拿不准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陈瑾确实挺希望苏浅和朱家分割干净,一个不认可苏浅的家族,为何她要随这个家族生而生,死而死?
他们不把苏浅当自己人,苏浅为何又要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陈瑾想到了苏浅上辈子最后的结局,无论如何都觉得,苏浅就应该和朱央和离。
苏浅明白了,陈瑾是认定了她有此心,也觉得既有此心的她,如何也不该错过这等机会。
否则待改日大局一定,就算苏浅再想跟朱家划清界线,彼时的舆论对苏浅也绝对不会友好。
“可成?”苏浅一闪而过的念头,她也知道她将面对的是何等压力,也正是因为如此,身边的人都不支持她。
陈瑾这样全心全意地支持她,告诉她要捉住机会,扪心自问,苏浅更坚定了。
是的啊!朱家的人最看重的是什么,苏浅比谁都更清楚。
恰是因为如此,如果苏浅拿了朱贲最在意的去谈交易,朱贲如何也不会拒绝。
一但大事成,她就可以完全和朱家划清界线。
“你不曾为恶于人,朱家的荣华富贵亦不是你所追求的,既然如此,更应该早早和他们分清楚,如此,我要对朱家动手,也无须再顾忌。”朱家,司徒家,他们代表什么,朝堂上的人都清楚。
蛇打七寸,如果无人相信大齐皇室想要大齐安定的心,陈瑾想通过这些事告诉他们。
最有威望,令天下世族引以为傲的世家,他们是世族们遥不可及的梦想。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标志?陈瑾就让他们看看,他们以为朝堂不敢做的事,大齐皇室到底敢不敢做。
第121章 出手
陈瑾和苏浅的见面, 很快结束了。
跟在陈瑾身边的全玉同陈瑾上了马车后,如何也忍不住地道:“殿下不该劝离。”
不该两个字,是多少女人的想法。
朱央和苏浅成婚那么多年以来, 一直不染二色,看起来似乎他们夫妻恩爱。但陈瑾见过朱央对苏浅的态度, 客气生疏, 如同在应付着一桩=个不得不应付的人。
当然, 苏浅亦然。
陈瑾不知,当年的苏浅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嫁给朱央的。
可在她看来,他们夫妻全然不像是夫妻, 早离了早好。
“没有什么该不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只知道若不是日子实在难过, 舅母不会说出和离二字。
“既然朱家让舅母无法留恋,倒不如让她按自己的想法过自己的日子。”
陈瑾想到的是, 若是将朱家做下的事全都掀出来, 接下来的朱家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苏浅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她的心里有家国天下,于危难之时,就算是朱家从来没有真正的认可过她,她也会和他们一道共度患难,不离不弃的。
彼时,苏浅会比现在更累。
朱家若是从心里敬重苏浅,爱护苏浅, 陈瑾不会拦着苏浅和他们共患难。
可是他们并没有。既然如此,陈瑾如何不劝着动了和离之心的苏浅早早地跟朱央和离, 离开朱家。
全玉小声地道:“这是陛下赐婚。”
对啊,当年这门亲事是朱贲亲自求的, 让顺帝锦上添花地赐婚。让他们和离,得先经过顺帝同意。
陈瑾笑了笑道:“难道在父皇眼里,一心系于大齐的舅母,想跟心存他意的朱家划清界线,他会不同意?”
朱家,他们求娶苏浅是别有用心,对于顺帝来说,他能同意这门亲事,他何尝不是另有打算。
各有各的算计,事隔多年了,很多事也就不需要再考虑。和离与否,得看他们各自的心意。
苏浅此番同陈瑾相聚,本意是要将朱家犯下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陈瑾,她手中的证据同样也想交到陈瑾手里。
只是陈瑾更希望她以此为条件,达到和离的目的。
朱家的事,没有苏浅提醒,再将手中的证据送给陈瑾,陈瑾也照样可以查出来。
***
自打顺帝下令让陈待和陈德查查强占民田之事开始,京城上上下下,每个人谨言慎行,气氛尤其的压抑。
百姓们皆有所觉,连日常叫卖的声音都不由压低了些,好怕一不小心自己成了受气筒。
陈德和司徒晋二人一家一家根据文书记载的田地走访,不难看得出来,曾经登记在案有田有地的人家,随着田地的流失,家里的日子一落千丈。
陈德其实跟司徒晋提过,田没有了大可再开就是。
司徒晋对此仅是提道:“无水之田,何以种?”
干旱是为天灾,而强占民田,这是人祸。
“这渠不能修一修吗?”陈德被噎着了,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赶紧提出另一个意见。
“三皇子知道渠该如何修?修渠费银几何?费工几何?大齐如今的国库,能支撑吗?”司徒晋继续丢出存在的问题,请陈德好好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