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记(177)
陈瑾是在警告他,千万千万不要弄虚作假吗?
“张府尹不愿意让我旁听,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是想让我进宫请父皇颁下诏书,才可旁听?”
虽然陈瑾的话说的甚为客气,其实一点都不客气,毕竟,如果请了皇帝出面,接下来京兆府尹就没有拒绝的权利,或者在皇帝那里还会落得一个做贼心虚的印象。眼下的京兆府尹的确做贼心虚。
未免把事情闹大,最后不可开交,京兆府尹只能痛快的答应陈瑾,进入公堂旁听。
因此这一回的公堂之上,倒是在一次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身为皇子的陈待和陈德,作为被审问的人站在中央,而陈瑾这一位公主,却能居于京兆府尹之下,坐着旁听。
第147章 对质
陈待和陈德都不约而同地扫过陈瑾, 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张府尹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有一种痛快之感。
皇帝啊皇帝,你是否想过会有这样的局面呢?
你的女儿来看你儿子的笑话, 这陈瑾也是够不留余地的。别说陈衍了,就陈德和陈待这么的两位, 那可是她同父的兄长, 虽不同母, 但你这么闹腾的要看他们的笑话,想过后果吗?
皇位总要在皇子中选一个的,陈瑾一个公主就是公主, 不管她再有本事,再有能力, 她也成不了皇子,自然不可能像皇子一样, 有机会问鼎宝座。
凡事做得太过, 未免让人不喜, 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她太蠢。
蠢这个字,和陈瑾是搭不上什么关系的,只怕是有旁的人太蠢。
如同现在,陈瑾就坐在一旁,一眼扫过陈待和陈德,这两位作为被告到朝廷面前, 而且更是被审的皇子,实在是引人注目, 无奈他们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更有不得不提是,明明陈衍看起来已然失尽帝王之心, 他也是被告的那一个人,结果倒好,他们两个都被请到此处审问了,陈衍依然不需要出门。
不少人细细一品,不得不想,莫不是陈衍还有机会?
毕竟作为一个皇子,看看陈待和陈德,这分明是被皇帝舍弃,放到了明面上,任人攻击。
护在身后的人,若不是因为在意,又或是有其他的打算,怎么可能呢?
不得不说,越是聪明的人想得越多,他这越想越多,越是让人有机可趁。
“府尹,求府尹为我们做主,为我们做主啊。”陈待和陈德脸色算不得好,大齐朝建朝至今,被传到堂上,任由一个小小府尹问罪的皇子,他们两个是开了先例了。
心情不好的人,面对张府尹在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他们没有好脸色,看在不少人眼里,那定是叫他们欢喜无比的。
人嘛,就得有衬托,想像着陈待和陈德这脸色要是换成了顺帝,就再好不过了!
为此,张府尹马上传了所谓的人证上来,这男男.女女,有七八个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头发散落,瞧起来十分狼狈。
本来垂下眼眸整理衣裳的陈瑾,余光扫过这些人的手掌,这一看,陈瑾笑了。
陈瑾低头的一笑,谁也不曾注意到。
张府尹等着这一幕,却也不好太情绪外露,总得装装样子,因而喝斥道:“但有冤屈只管说来,不可吵嚷。”
方才一群人一道叫唤,听着着实刺耳,张府尹自然是不喜之极。
不过,一想这寻常人上了朝堂,几乎也都是这么叫唤的,面色也稍缓了些。
“府尹,我们的田都叫人强买强卖了,这我们不答应,看把我们打的。”别说,马上有人抬起头,指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一脸的悲痛。余光扫过陈待和陈德,更是狠狠地唾了一口。
陈待和陈德......
想他们从小到大虽然受过不少气,那也没有人敢当着他们的面让他们受气。
结果这么个人竟然在他们的面前朝他们唾沫!
啊,他们忍了。这都没到唾面自干的地步,没什么不能忍的。
张府尹看着眼前的人,倒是脸上一黑,有些事他早提醒了,不可太过,过得太多,显得就太假了。
可是偏有人不信他的劝告,还以为多造几个罪名,对他们想办的事能有好处,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无奈事到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有人事儿办得不好,自己坑自己,他得想办法圆起来。
“你确定这是强你田地之人打的?不是你们自己打了想要扣到人的头上?”张府尹知道这世上多了去的聪明人,正因如此,不等人出面挑明,他就得先来。
底下的人自是知道张府尹原是自己人,如今张府尹竟然突然提了这样一句,这其中定有原由。张府尹主审此案,这一位的话,他们不得不细细思量思量。
在场的人如陈瑾等都听出张府尹的提点,微微一笑,陈德已然开口问:“你们倒是说说看,我们兄弟是何时强占你们田地的,还动手打了你们?田地抢到手,难道我们还要同你们计较?”
若说方才底下的人还不明白张府尹话中何意,这回立刻懂了。
“自然是因为我们往朝廷处状告你们,叫你们听说了,威胁我们,这才再次对我们下手?府尹,他们好狠的心,这是要赶尽杀绝。”底下一个看起来精明的男人开了口,尖嘴猴腮的,看着不像什么好东西。
陈德不过是顺着张府尹的话问问,结果又被扣了一个罪名,他也是被气乐了,冷哼一声道:“好,好。那你倒是说说看,是我亲自去揍的你,还是我二哥去揍的你?又或是我们身边哪个人去揍的你?你只管把人指出来。”
扣人罪名总得拿出证据,就凭他们红口白牙一句话,就说他们兄弟打人,真当这天下由世族说了算,没有他们皇族说话的余地了?
陈德出面,就得挑问题。至于张府尹的应对,不急。陈待和陈瑾都在,他们要是亮不出足够的证据,就得承担后果。
“你们嚣张啊,我们虽不认得你们的人,可是他们打着两位皇子的旗号,不是你们能是谁。”精明的男人扯着嗓子回应,这光棍的态度,着实让人看得怒火冲天。
好在陈德稳住了,心知这个时候不定有多少人想看他们兄弟的好戏,他要是真生了气,或是冲上去揍了人,正合了亲手操纵这一切的人的意。
“张府尹,就凭有人打着我们兄弟的旗号去揍人,便证明人是我们兄弟派人去揍的?”陈德决定不跟这些小人对质,查案的人在上头,相比之下,还是某一位京兆府尹有点分量,要吵也得跟他吵才对。
“这,亦无证据证明,确实是有人打了两位皇子的旗号行事。”张府尹不蠢,他是想对付陈德和陈待的人,想让他帮着陈待和陈德说话,绝无可能。
陈德纵然知道有人无.耻之极,真正见识,还是诧异非凡。
被一群小人包围着,简直太难受了!
陈待看出陈德气得不轻,安抚地朝他挥挥手,让他镇定下来。
“我记得律法有一条,疑罪从无。”陈待安抚好陈德,一直不曾出声的人终于开口,内容对于张府尹而言,确实算不上好。
张府尹亦知,这两位皇子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查出那么多证据,而且完全不需要皇帝出手相助,并不是好对付的人。
对付聪明人,须得多费些心思,尤其不能落人把柄。
“二皇子说的是,故陛下才命臣查查两位皇子的案子。不知这些都是两位皇子府上人所写的供词,以及两位皇子吩咐他们强占民田的供词,还算不算是口说无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