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记(76)
这话倒是更贴切,陈瑾点点头道:“这么说倒也不错。”
“你这出门,就不该带陛下给你的人,看看这管得你。”江平王可没有忘记一开始他为什么说的话。
瞧瞧容未盯他的眼神,不就是不乐意让江平王把给伶人建的楼给陈瑾住?
“昶兄,我要是不带父皇给的人,就得带我母亲给的人。你说我究竟带哪个的好?”话吧,大家都不傻,一说通,也就明白究竟该做什么样的选择了。
“还是陛下的吧。你也忒惨。”江平王摇摇头,可怜地瞅着陈瑾。
陈瑾早就知道,能让天下人都把他当成疯子傻子的人,要是没有一点疯子傻子的样子,怎么可能。
说话直白,不留余地,真行啊!
“不过没关系,你还年轻。趁这回来江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放心,我给你撑腰。”一语双关啊!
陈瑾同江平王对视,“昶兄,你确定?”
试探啊试探,你来我往,谁都不客气。
江平王啊了一声,“行了,赶紧跟我走。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住这样的客栈,要是传到司徒家的耳朵里,你这刚定下的婚事必要生变。”
司徒家的人最喜欢挑人的刺,江平王显然也有过这样的待遇,故而特意提醒陈瑾一句。
“只是我原以为该是宜佳嫁给司徒晋才是,怎么成了你了?我可记得你一向跟京里的那些贵女不一样,从来不围着司徒安之的。”该记得的事,江平王不会忘记。
陈瑾笑了笑道:“宜佳现在也是嫁入司徒家。”
当作完全听不懂江平王话中的意思。
江平王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跟宜佳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各自明了。
“昶兄,走吧。”陈瑾站起来,提醒着江平王,有些话该到此为止了,要怎么聊回去再说。
江平王认同,“走!”
陈瑾跟江平王回了王府,所谓新建的养伶人的小楼,听起来不太好听,建得是真好看。
容未不满的也正是这个名头,没有出声多说,也是因为她明白,陈瑾出来办事,一明一暗往江南而来,就为打得人措手不及。
陈瑾的身份不宜暴露,能不让人注意就不让人注意。
但江平王此人,容未心里有些拿不准,偏偏陈瑾表现出的却是对江平的信任,全然的信任。
“我就不去见嫂子和侄儿了。这处既然是兄长建来养伶人的地方,对外......”
“康乐公主的车驾未至,你就是我刚寻得的伶人。”不用陈瑾开口,江平王接过了话,很自觉的为陈瑾遮掩行踪。
满意地点头,陈瑾道:“别的事都好,兄长既然得父皇的诏令,帮我挑着点嫁妆,你也该动动。”
在之前有过试探,现在陈瑾又提起此事,这是想做甚?
江平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陈瑾,陈瑾道:“昶兄何必心急,饭得一口口的吃。”
无论陈瑾究竟想做什么,陈瑾既然敢来,又在江平王的面前露了面,站在江平王的立场,他是定然不能轻举妄动。
若说和陈瑾一照面,江平王马上意识到,陈瑾来江南绝不是明面上的理由。
现在,江平王瞧着陈瑾面带笑容,尚且稚气的面容,却因一双沉着明亮的双眸,叫人不敢拿她真当了普通的少女。
第064章 抛砖引玉
江平王有计较, 办起事也不含糊。
作为居于江南养老过日子的亲王,江平王素日就是不着调的,人人知他是亲王, 心下若说敬他者却无几人。
不过,纵然心中并非恭敬, 却也无人敢惹江平王。
要说江平王早年也没有傻子疯子之名, 却是因为世族欺上门去, 江平王闹到人家的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丝毫没有要脸的意思, 自此才落得疯子之名。
一般人面对欺负,体面人要么当场言语交锋, 找回场子;要么也会在私底下下绊子,为自己讨回公道。
江平王可不, 谁要是敢说话不中听, 他是不跟你当面的吵, 他就立刻杀到你的府上,在你的府门前大哭大闹!
谁家的门口能那么任人闹腾的,至少世族们瞧着围在门口看戏的人,半点都不想再跟江平王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因此,江南的人几乎都形成了一个默契,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跟江平王杠上。
一句半句不恭的话都以让自家成为了街头巷尾, 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
故而, 江平王在江南,就算不为人所敬, 却又奇异的不管他府上有何吩咐,要办何事,分外办得妥当。
要陈瑾说,世族们自以为不想跟这傻子疯子斗,他们是体面人,最不该做的就是跟傻子疯子计较。江平王早就看穿他们,故而一开始就可劲的闹,可劲的让他们没脸。
这群人看着江平王头痛,背地里不管怎么看不上江平王,明面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各家的人,一但碰上江平王府的事,二话不说,先把事情办好再说。生怕叫江平王闹到府门口,让他们颜面尽失。
陈瑾但凡想到这一点,不得不由衷赞江平王一句,实在是好算计!
故而,江平王在江南放话,康乐公主不日抵达江南,这是要亲自选嫁妆的人,一个两个的,家里有什么好东西,赶紧亮出来。
陈瑾备嫁妆这事儿,在京城里早传得沸沸扬扬了,江南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怎么说江平王都是陈瑾的堂兄,当兄长的既奉诏令,又顾念血脉之情,办这事确实应该尽心尽力些。
按江平王一向的个性,他是不办事则矣,只要是他出面办的事,定要办得漂亮。
得到消息的江南各家,不约而同的拿上手里所谓的好东西,乖乖的送到江平王府。
嫁妆需备之物,都是有例可寻的,想办出不一样的来,也不是不可以。
很显然江平王就有这个意思,他要既合规矩,又得办出新颖。
这点要求听起来高也是不高,多动脑子就是了!
连着好几日,江平王府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平王府在办喜事呢。
一打听才知道,江平王府这般热闹,都是为了康乐公主的嫁妆。
江平王其实也挺为难的,陈瑾只让他撒出网去,随便外头的人怎么想,怎么看,他只要把每日所到之人,所送之物登记在册,交给陈瑾就成。
连着五日,每日的人都不间断,把江平王看得都要上火了。
眼看陈瑾明面上的车驾就要进入江南,不日也要到江平王府,江平王忍不住了,自那一夜算是跟陈瑾聊过那么一点点,今日就应该再聊聊,堵到陈瑾的楼里。
陈瑾一见江平王,显得高兴地道:“兄长来得正好!”
有事前来的江平王听陈瑾的语气,接话道:“怎么?”
“瞧瞧这份礼。”陈瑾让江平王四处长扬着帮她准备嫁妆,名号是打了那么一个名号,最重要的何尝不是想瞧瞧究竟有那一个人会不会出现。
不负陈瑾所望,人来了,借着陈瑾搭好的梯子来了。
江平王一听马上明白,陈瑾准备这许久,终于是要出手了啊!
陈瑾将一个卷轴拿出来,命人帮忙找开,长长的一个卷轴,外面看起来像是一份礼单,实则里面却不是。
一开始江平王可有可无的看着,等看到上面的名单后,脸色变得极其凝重,透着几分不可置信地问:“这不会是假的吧?”
有这层担心没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