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动静不小，已经有几位嘉宾在看这里了。

导演也发现被断掉电源的麦源自于这两位，导演稍犹豫，最终选择等会儿再询问情况。

“如果不想在这里说，那换个地方？”秦温有耐心地跟他商量。

锦声扯着自己的衣帽，细声细气，“那你能先松开吗？”

秦温松开了他的衣帽，锦声得以正常站立，他摸了摸被勒到的脖颈，神情犹带几分犹疑。

“没有真心话也没有大冒险。”秦温堵住锦声想问的问题。

锦声张了张口，闷闷不乐地哦了声，他都还没问呢。

秦温俯身注视他的眼睛，“不用有压力，按心里话给回答就行。”

按心里话给回答就行……锦声抿着唇，纤长的眼睫轻煽。

他没想过秦温会说这种话，因此此刻还是懵懵懂懂的。

脑海里又不自觉闪过锦父的叮嘱，和时怀仁离开时再三的提醒。

他们……他们是都看出来了，才会这样叮嘱他的吗？

可是秦温是好人，一直没对他做过什么，是小锦鲤总跟他作对。

锦声想到这，鼓起勇气抬脸，认真问：“我一直跟你作对，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秦温：“你什么时候跟我作对了？”

秦温看着锦声一下有些睁大的眼睛，顿了两秒，很快改口：“……嗯，虽然你是经常跟我作对，但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会为你的行为进行开脱。”

这不就是滤镜吗？

可锦声不懂什么滤镜不滤镜的，他和秦温对视两秒，没忍住别开头，指尖捏着花瓶里那簇花，听见小莓像是忍无可忍的，在自己脑海里出声，【拒绝他，这下肯定有敌对值。】

锦声犹豫两秒，于是按照小莓说的做，“可我讨厌你，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说这话他很心虚，眼睛都不敢看秦温，纯良软和的湿眸垂着，只能瞧见唇瓣是紧抿着的。

看着就不像是真心的答案。

秦温于是耐心问：“讨厌我哪点？”

“讨、讨厌你……”

锦声绞尽脑汁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出秦温身上有什么缺点，他只好泄气低头，闷不做声。

秦温眸低划过深思。

纵然是心底有准备，可听到这样的回答，他还是不可避免产生些负面情绪，只是这种情绪，他不会对着锦声发作出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足够秦温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锦声性格很温良，通常不会说难听话，连声音语气都是软软的，偶尔还会无意识撒娇。

对待别的人，例如剧组那些工作人员，锦声不太懂人情世故，却会以真心换真心，所以遇到他的人总是会很喜欢他。

他身上有种盲目的天真，就像是许久未抵达人类世界的山间精灵，精灵不会害人，会无意识亲近人，可有时候，精灵也会做出一些人类难以理解的事。

就比如，几个月前锦声突然找到秦温，让秦温签署什么合同。

之前秦温还有心探寻他这么做的目的，现在则是，无所谓了。

秦温没有因为锦声的拒绝而展露深沉似海的情绪，他只是定定看着锦声半响，才突然问：“有人教你这么做吗？”

“做什么？”

“针对我。”秦温喟叹似问，“那个人是谁呢？”

系统空间的小莓开始拉响警钟，又来了！又来了！！这些天之骄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的警惕心为什么能那么强，连这都猜得到？？

锦声懵了，他隐约记得，这个问题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锦声想不起来，于是只能跟着小莓一起紧张，破绽百出道：“没、没有呀，就是我自己讨厌你，所以才针对你的。”

这时，导演总算按捺不住过来询问，“你们的麦是坏掉了吗？”

再不过来，他怕他们能聊到下班。

“关掉了，抱歉，我们现在就打开。”锦声绷着小脸，研究了会儿收音麦的按钮，然后顺利将其打开。

这时，秦温忽然道：“也帮我按按。”

在导演面前，锦声不太想被发现刚刚的事，于是他小心点了下头，凑近秦温帮他把麦打开。

然后很快退后一步，把弄好的花瓶塞给导演，“我们这组的做好了，什么时候开饭呀？”

他在转移话题，只是这技术实在拙劣，毕竟现在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导演抱着这瓶很重的花，痛苦面具道：“外面有商店，你如果饿了可以出去买点面包吃。”

锦声认真点头，往外跑。

*

恋综三天时间很快结束，锦声在恋综上交了好几个朋友，跟秦温的关系也缓和不少。

只是临了要走，他突然想起一个被自己遗忘的，至关重要的问题。

锦声迟疑了下，还是给秦温发消息：【你不是有情感缺失症吗？】

按照这种症状的字面意思理解，情感缺失症患者应该……很难喜欢上一个人吧？

锦声靠在车窗边昏昏欲睡，一路盯着聊天框上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好久，秦温的消息迟迟没发过来。

他怎么打了那么久的字啊。

锦声有些迷茫，正要再发一句，秦温的消息就来了。

【秦温：确实是有。】

【秦温：不过分情况。】

【秦温：在你面前这病症似乎没有出现过。】

锦声不懂，【还分人吗？】

秦温干脆打了个电话给锦声。

现在是夜晚，车还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白噪音都被车窗遮挡住，车内很安静。

因此锦声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接通。

“喂？”少年的声音小小的，带着特有的软调。

他说话的语气总是软绵绵的，好像从来都不会发脾气，就算生闷气的时候也毫无威慑力，只会让人忍不住在心里想，他怎么这么可爱。

秦温买的机票，现在已经飞回公司，他堆积下来不少文件需要紧急处理，秦温原本没想打电话的，可锦声发来的那个问题，似乎是个契机。

“到家了吗？”秦温问。

锦声声音很小，“没有，还有半小时才到。”

他靠在车窗上，窗户外的夜景掠过眼底，漂亮又璀璨。

秦温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半响才道：“情感缺失症不分人。”

不等锦声疑惑追问，秦温又低语：“但是对你无效，你是特殊的，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

锦声愣了愣，“第一面？”

“不然我当时不会答应签下那份合同。”秦温跟锦声摊开了讲，“我确实没法跟人共情，我拍了那么多戏，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过角色。”

锦声讷讷说：“可、可是你都拿影帝奖了。”

“演戏是有技巧的。”秦温淡声道，“有人是沉浸式体验派，有人是技巧派，而我是后者。”

“我父母去世的早，他们对我不说好但也算不上差，可我参加他们的葬礼的时候，哭不出来。”

秦温扯了下唇，“之后也没哭过，他们都骂我冷血。”

听他这么说，锦声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些笨拙的安慰，“你是个好人，有情感缺失症不是你的问题。”

听到好人这个词汇，秦温还挺想纠正的。

他可不是好人，掌控公司后他斩断了多少亲戚的后路，至今为止那些亲戚还毫不留情在网上给他煽风点火。

可以说他那些莫须有的黑料，大半都是他们弄的。

秦温推开眼前的纸质合同，走到落地窗边，外面是京市的繁华。

楼层够高，他甚至看得清锦声即将要到家的那条路。

“你当时拒绝我，我是难受的。”秦温突然说，“遇到你之前，我很少有这种情绪。”

锦声快到家了，他看着周围掠过的夜景逐渐熟悉起来，捏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轻轻说：“为什么？”

秦温声音低沉：“大概因为见你第一眼，我有种熟悉的感觉，不是见到熟人那种……而是想独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