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意外,打扰我科举兴家!(69)
蒋知孝作为几个小子之一,偷眼瞧了瞧站在那里的顾清晏一眼,心里大为佩服,暗道:上面有神仙打架,下面的喽啰们躲避还来不及,竟有人巴巴地冲在了前头,顾六首不愧是文正公后人啊,果然艺高人胆大!
徐丞相此时却面带微笑,温和道:“既然要等一会儿,顾大人便坐下等吧,都是同僚,不必如此拘礼。”
管季相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顾大人不必见外,过来陪老夫喝杯茶。”
顾清晏这一大早的就没坐过,早就脚后跟发麻了,心想:自个今日也算是奉旨得罪人,有大老板在后边撑腰呢,他底气足得很!
因此顾清晏也不怕严次相的冷脸,竟直接跑到管季相下方坐着,十分自来熟地跟徐、管两位丞相聊起了闲话,除了身体有恙的李丞相之外,今日算是都见齐了。
第五十六章
顾清晏渡过了得罪人又出尽风头的一天,回到家时,祖父已经让满仓哥备好了他喜欢的饭菜,用热水温着,就等着他回来能及时吃上一口热乎的。
等顾清晏用过晚饭后,祖孙叔侄三人才又聚在了小院石桌旁,相互交代着自己这两日都在忙活些什么。
顾端礼手里抱着一个暖手的炉子,吸着鼻子道:“盛京城的春天比咱们江州的冬天还要冷,今儿我跟满仓去看房子,那凉风吹得我脑仁疼!”
顾清晏给自家三叔沏了一盏热茶,深有同感道:“这都已经开始回暖了,三叔您是不知道,我们冬天来的时候才是要冷死人呢,那雪最薄的时候也堆了有半尺高!”
顾华斌打断道:“天南地北隔着有千里远,这气候自然也是天差地别,住久了,人也就习惯了。”
顾端礼赶忙摆手,推脱道:“晏哥儿一个人习惯就好,我跟爹可不能住久了,不然娘和丽娘她们该念叨了,呵呵……”
玩笑过后,顾端礼又继续道:“若是晏哥儿一个人住的话,也用不着多宽敞房子,只二进大小约莫就够了,我瞧了有两处宅子正合适,地方离着翰林院也不远,房屋和院子养护得还算不错,收拾得也十分齐整,介绍的牙人说租买都可以,租的话一年差不多要五、六十两银子,买的话怕是得近千两银子才成!”
顾端礼说得底气全无,心里忍不住再一次为京城的房价咂舌。
顾华斌沉思片刻,琢磨道:“晏哥儿年岁也不小了,如今又在翰林院当差,往后成亲怕是也得在京城里办,租不如买,鸟儿没个像样的窝都引不来伴侣,更何况是人!”
去年年底的时候给晏哥儿凑盘缠就掏空了家底子,后来老妻绣摆屏,自个倒腾药材又攒了将近三百两,如今都带在身上了,至于晏哥儿身上的盘缠还剩多少,顾华斌连问都没问一句,自家大孙子如今可是混官场的人了,交际应酬不得花银子啊!
顾清晏却不能藏私,将银票碎锭掏出来数了数,他来京城时兜里零零整整共揣着五百两银子,如今还剩下二百八十六两左右,加上祖父带来的,离买宅子也就只差四百多两银子了。
可惜顾清晏如今一个月的俸禄折算下来也就只有十六两银子,若是不贪污,不受贿的话,攒个五、六年怕是也攒不够。
顾华斌却神神秘秘道:“只差四百多两而已,等祖父将带来的那根大货出手后,差不多也就够了。”
顾华斌这回进京,除了三百两银子之外,还带了一根百年人参,准确来说,那人参差不多快有一百五十个年头了,瞧着都快出人形了。
顾华斌光是许诺给山民的挖参银子就是九百两,可惜运到了嘉陵府却惨遭压价,那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家豪商,出价竟然都不超过一千两,卖出去不能挣钱不说,还得搭上自个的辛苦费。
好在顾清晏的家书到得及时,顾华斌琢磨着一件事是办,两件事也是办,祭拜高祖父和高祖母的同时,也不耽误他去京城卖人参。
人参不是大白菜,沿途叫卖肯定不成,好在顾华斌在京城也不是没有熟人。
荣和堂的大东家赵空青正好就在太医院担任院判,顾华斌早年跟他很有几分交情。
顾华斌开怀道:“我昨日就去赵府拜访过了,顺道将人参托付给了赵大哥代为售卖,赵大哥说快成人形的老参放在哪儿都是稀罕物,京城里有的是人争着要,卖个一千七八百两银子是不成问题的,过两日就能给我消息。”
比起嘉陵府可以说是翻了两倍,不枉他小心翼翼地给背到京城来!
顾华斌打算等拿到了卖参的银子,就立马给大孙子在京城买处宅子,不过也不用着急,他还得抽空先去一趟谢家庄,除了祭拜高祖父和高祖母之外,还得再见一见故人,商量一下迁坟的事情。
至于国公府捉婿那事,顾华斌其实也没个章程,贸然上门好像也不太好,只能先放一放再说。
顾清晏有心想说,那宅子不买也可以,可惜自家祖父却根本不听他的。
顾清晏愧疚于自己即便当了官,却还要亏空家里,可又因为有家人为自己操心谋算,而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运!
顾清晏和祖父商量着家事,同一座城里,徐伯唯却和祖父正商量着国事。
年轻人沉不住气,徐伯唯自顾清晏当真取走了票拟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等回到家中,终于忍不住道:“祖父,陛下此举,难道是对政事堂有所不满?对祖父您也有所不满?”
徐阁老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神色淡定,还有闲心考教道:“那依你之见,圣上对我又有什么不满呢?”
徐伯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具体来,外面都说祖父功高势大,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可那终归只是别人造谣罢了。
皇权大过天,丞相又怎样,皇帝只要不高兴了,一样可以派个小小的新科进士来打你的脸。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徐伯唯不确定道:“难道是因为您不愿接手清查隐田隐户之事?可那就是个冲天雷,谁点谁炸,陛下自己怕也不敢当真去查的吧。”
徐丞相并未肯定,也未否定,只笑得神秘道:“在你们这一届新科进士里头,顾家小儿的见识和胆气,要远超你们许多啊。”
徐伯唯不服气道:“位卑时便强出头,虽有胆气,却也太过冒失了些,他这仕途注定是要不平稳的!”
徐丞相却哼笑道:“想要登临九霄,却又不敢迎风而上,想要平稳,就难出头。”
徐伯唯嘟囔道:“不是祖父您说,徐家如今只要平稳就好的么。”
徐丞相笑了笑,目露赞赏道:“所以我才说顾家小儿要远超你们啊,人家不但出了头,还找准了位置,寻得了靠山。”
徐丞相老神在在道:“你可要好好学着点,那小子比你还年幼呢,却已经有了火中取栗的勇气,就看最后会不会引火烧身了,你祖父我年纪大了,有人帮忙跑腿也没什么不好,别急躁,先看看这风往哪边吹,咱们再行动也不迟。”
比起徐丞相的欣赏,严次相却不是太看好这位顾家小儿,此时正跟严泊帆说道:“你们那个同年,眼前看着风光无限,却不知自己已经处在了悬崖边上。”
严泊帆不是太能理解,疑惑道:“怎么会呢,陛下不是很重视他么?”